……雲風篁有些踉蹌的出了春慵宮,左右大氣也不敢出,等步輦走出一段路了,清人才帶著哭腔問她:“娘娘,太後娘娘她?”
剛剛覲見的時候,太後沒讓絢晴宮的近侍跟進去,所以清人她們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隻看到雲風篁好好兒入內,出來的時候步伐不穩,臉色也蒼白的緊,就十分擔心。
“回去再說。”雲風篁靠坐在步輦上,閉著眼,簡短道,“讓步輦快一些。”
如此速速的回到了浣花殿,揮退閒人,她才提起裙擺,讓人拿燭火湊近些一看,因著跪的時間較長,膝蓋都已是紅腫一片。
清人連忙吩咐赤萼去絞熱帕子來敷上,又拿了舒筋活血的膏藥來抹,如此忙碌了一番,才敢小心翼翼的問她發生了什麼?
但雲風篁不及告訴,先命人去傳了陳竹,詢問皇帝此刻何處?
得知就在她被召去春慵宮的時候,殷昭儀帶著吃食去了太初宮,於是皇帝料理完手頭政務,就順理成章帶著殷芄去了染湘宮。
這會兒是在染湘宮歇下了。
“要不奴婢現在就去染湘宮請陛下過來?”陳竹小聲問。
清人一聽就是後悔:“早知道那膏藥晚點抹了。”
“用不著。”雲風篁思索了一番,卻是搖頭,“今兒個的事情本宮還
沒想好要怎麼處置,陛下今晚上在殷氏那兒正好。”
說話間丹萼已經給她上好了藥,就將裙擺放下來,環視了一圈四周的近侍,緩聲道,“剛才慈母皇太後召見本宮,沒說旁的,就是讓本宮十日之內,誅殺戚九麓!”
聞言清人等謝氏出身的侍者都是臉色巨變,陳竹也有些怔忪,道:“娘娘,太後娘娘為何會下這等命令?”
雲風篁跟戚九麓定過親的事情再三再四的被翻扯出來,陳竹其實也是聽說過的。但他覺得自家主位是個明白人,並不覺得雲風篁會犯糊塗的跟戚九麓還有什麼。
此刻這麼問,卻是懷疑雲風篁是不是被誰擺了一道,“戚九麓乃是外臣,縱然惡了太後娘娘,也該由陛下為太後娘娘出氣才是,太後娘娘為何會將這差使交與娘娘?”
“無非是看不得本宮得陛下偏愛罷了。”雲風篁哼笑道,“太後娘娘的意思是,戚九麓為攝政王羽翼,本宮深受陛下大恩,為陛下分憂,責無旁貸!”
“其實若是個不相乾的人,本宮殺了也就殺了,權當討好太後娘娘。可就因為戚九麓與本宮之間,縱然沒有曾經的婚約,也是一起長大的世交兄妹。若是本宮依了太後娘娘的意思,去將他殺了,以後太後娘娘自然可以在陛下跟前說,本宮連世交之後都能下此毒手,可見心性狠辣涼薄,不可信任。”
“若是本宮不下手呢,她又可以同陛下說,本宮必然是念及舊情,不忍為之!”
“總之怎麼做都是本宮的錯!”
左右麵麵相覷,片刻之後,陳竹忽然脫口而出:“娘娘,該不會,太後娘娘不打算立宣妃,不,是洛婕妤那幾位為繼後,而是打算立袁昭媛或者其他袁氏女?”
這話讓清人她們都是一呆,連雲風篁也有些詫異,想了想,說道:“你仔細說說。”
“是。”陳竹定了定神,低聲說道,“宮裡都知道,洛婕妤那四位高門貴女之所以會進宮,乃是因為其中是要出一位繼後的。可是她們從進宮起,就沒出過什麼出挑的事兒,所以也沒傳出過什麼賢惠的名聲……當然這也是她們才德不足,在娘娘麵前黯然無光的緣故。”
“但是陛下忙於政務也還罷了,慈母皇太後卻也沒有給她們做主、為她們揚名的意思。”
“這會兒前皇後去位,後位空缺,按說,前朝後宮最操心的,就是繼後人選。”
“眼下被針對的,合該是最可能坐上那個位子的,而不是咱們娘娘這樣的寵妃!”
“慈母皇太後選這眼接骨上這麼做,是不是,想通過動娘娘來試探陛下對她的孝順程度,為日後立興寧伯府出來的女兒為後做準備?”
陳竹越說越覺得這很可能——他因為年紀輕輕就跟了雲風篁這種同樣年紀輕輕心狠手辣崛起迅速的主子,所以就很膨脹,在後位這個問題上,他跟他家主子的想法是一樣的:彆人能坐的,我絢晴宮主位怎麼就不能了?
尤其是雲風篁養了皇長子皇長女之後,陳竹更認為,延福宮跟他們家娘娘有緣。
故此一聽說袁太後針對雲風篁了,他立馬就想到了後位上!
……雲風篁沉默片刻,緩聲說道:“陳竹言之有理,不過慈母皇太後畢竟是陛下敬重的長輩,茲事體大,容本宮好生想想,你們且下去罷。”
她本來也有一番計較,不過聽了陳竹的猜測,她好像又有一些新的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