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清都愣了愣,不確定道,“婢子當時一直跟在娘娘身側,卻不知道。不若讓清人過來?她今兒個是一直陪在正殿裡的。”
淳嘉微微頷首,於是片刻後臉色煞白的清人被召到跟前,她仔細想了想,說道:“婢子當時正被謝夫人她們拉著詢問娘娘的近況,沒太注意猛小姐她們……似乎猛小姐跟闊小姐出去前,被翼國公夫人叫到跟前說了會兒話。但翼國公夫人具體說了什麼,婢子卻沒聽到。”
接下來就是順理成章的挨個對質,最後得出結論就是翼國公夫人的確誘導了謝猛鬨騰要看公襄穰、公襄穠。
韓氏神色驚慌的跪在地上為自己喊冤:“臣婦隻是想早點看到大皇子,絕無他意啊陛下!”
“一定是你!!!”隻是清都清人等近侍也好,謝氏小羅氏等親眷也罷,都不相信這話,都用仇恨的目光看著她,同淳嘉哭訴,“陛下,我家娘娘向來治宮有方,能近身伺候的都是可信之人,遑論能夠接觸到娘娘飲食的了!而且娘娘入宮也有快兩年了,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為何翼國公夫人過來就出事兒了?!”
“正因為賢妃娘娘治宮有方,臣婦一介外人,如何能夠接觸到娘娘的飲食?”翼國公夫人反駁道,“而且娘娘出事時,臣婦還在偏殿看望大皇子,壓根就不知道!再者,臣婦的親生女兒淑妃早逝,名下的皇子全賴賢妃娘娘撫養,臣婦害了賢妃娘娘有什麼好處?”
這是事實,彆管翼國公府對雲風篁有多少心結多少糾結,隻要他們還在意大皇子這個名份上的外孫,在公襄穰能夠自立之前,他們都不會動雲風篁,甚至反過來還要在關鍵時刻拉雲風篁一把。
因為公襄穰跟四皇子不一樣,他是長子!
雲風篁能護得住他,燮妃可沒這本事!
甚至燮妃能夠懷
孕生下四皇子,母子倆迄今太太平平的,多少也是沾了雲風篁的光。有雲風篁養著大皇子風頭在前,生母不得寵、甚至也不是很受翼國公府重視的燮妃娘兒倆,才能夠低調的在宮裡過安生日子。
淳嘉沉默了一陣,緩聲開口:“翼國公自來忠心於朕,翼國公夫人料想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翼國公夫人長鬆口氣,忙不迭的磕了個頭,環視四周,顧不得跟這些還將信將疑看自己的人計較,哽咽著謝了恩,複請求道:“賢妃是記入雲氏族譜的,儘管賢妃過繼到雲氏日子不久,跟謝氏更親近,但終究是我雲氏女!懇請陛下念在臣婦夫君的麵子上,徹查此事,還賢妃娘娘一個公道!”
這是她必須做的姿態,也是她如今真正的想法——賢妃死了大皇子怎麼辦?國公府另外個女兒,燮妃母子怎麼辦?
雖然宮禁都知道,雲風篁跟燮妃的關係其實沒有她嘴上說的那麼親熱,甚至雲風篁未必待見燮妃。可隻要雲風篁一天願意跟燮妃表演姐妹情深,其他人就不怎麼敢朝彤霞宮伸手,畢竟害死一個不得寵的妃子跟一個排行出身都不占便宜的皇子,未必有多少好處。
一旦被雲風篁查出蛛絲馬跡借題發揮,天知道會掀起多大的風波?
這位主兒可是白手起家攪動了滿宮主位的狠人,沒理都能扯出三分理,誰動了她“親姐妹”一樣的燮妃母子,怕不是連帶家族都不想好了。
這種賠本交易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做。
“朕自然會為賢妃做主。”淳嘉閉了閉眼,道,“天色不早,翼國公夫人先回去罷。”
翼國公夫人滿懷憂慮的看了眼寢殿放心,不敢說自己想留下來幫忙看著點:“是。”
不止她,謝氏等人隨後也被皇帝打發了,隻是謝猛謝闊也被拉著一起離開時,謝猛忽然掙開謝氏的手,轉頭朝淳嘉跪下:“陛下,我想留下來陪著姑姑!”
“猛兒不許胡鬨!”謝氏跟小羅氏都被嚇了一跳,她們一向知道謝猛在同齡女孩子裡格外跳脫嬌縱些,這是由於她生的酷似雲風篁,從小得到江氏的偏愛,來帝京後被雲風篁養了些日子,據說連淳嘉也對她很是優容,性.子越發的蠻橫肆意了。
但也沒想到她這時候會冒出來——小羅氏驚慌之下,上前一把拉住她捂住嘴,就要跪下來向淳嘉請罪,然而淳嘉盯著謝猛看了會兒,忽然道:“可。”
小羅氏呆了一呆,尚未反應,就聽淳嘉又說,“那一個小姑娘,是叫什麼?也是賢妃的侄女?”
謝氏見她沒有立刻作聲,連忙代為回答:“回陛下的話,正是,這是謝闊,是賢妃娘娘堂哥的孩子。”
說著推了把謝闊。
謝闊下意識的跪下。
“那就都留下來陪著賢妃罷。”淳嘉坐在上首,燭火下他神情平淡,眼神卻很冷,在謝猛謝闊身上隻稍微轉了轉就移開,看向殿門外的庭院,語氣悠悠的說道,“等賢妃好了,再送她們回去,可好?”
這樣的峰回路轉,要不是雲風篁如今生死未卜,簡直是意外之喜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謝氏跟小羅氏都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異樣,隻是皇帝親自這麼說了,她們可不是雲風篁,有那膽子違逆聖命,訥訥的應了聲:“是。”
也沒再說什麼感恩的話語,甚至無暇叮囑幾句兩個孩子乖巧些,就被打發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