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麼。”雲風篁大大方方的承認,“也難怪紀氏之前頗為忌諱這一位,專門將人打發去了遠地,不使他常在孝宗先帝跟前,的確機敏著呢。”
淳嘉唇角微勾,說道:“你朝會上給他們那樣明確的暗示了,要是還不醒悟,那就是不願意醒悟。”
“他們哪兒是不願意醒悟?還不是陛下平素優容著,以為陛下好-性兒,正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雲風篁輕哼道,“不過這歐陽燕然開了頭,其他人家或早或晚也該回過神來同您請罪了。您瞧著罷,明後日的,怕是遞折子求見的不在少數。”
而且,淳嘉肯定會原諒他們的。
沒準還會自責一番是自己對不起臣子們在前,演一番君臣相得。
畢竟,他現在還得用著這些人不是?
想到此處,雲風篁又說道,“但那四家還是情有可原,畢竟繼後的事兒才過去,一時半會的難免想不開。可翼國公,我還真是想不通了!這位可是從你登基就忠心耿耿至今的,怎麼這回也偏袒上了明惠長公主殿下?還是他們就這樣恨我,以至於連你的麵子都不顧了?”
“翼國公向來為人耿直。”淳嘉溫和的拍了拍她手背,“他倒是真心憐惜明惠父母雙亡。”
言外之意,其他站在明惠長公主那邊的,就未必是這個意思,至少未必純粹是這個心思了。
雲風篁告狀失敗,也不氣餒,畢竟翼國公跟了淳嘉這麼多年,還是淳嘉沒親政前唯一公開支持他的重臣,要是淳嘉為了這麼一次朝會就將人給厭棄了,那心性也太涼薄了點兒。
反正來日方長,慢慢兒挑唆著,雲氏遲早會倒黴的。
“那也不能全不管陛下呀!”這會兒她就撇著嘴角,嘀咕道,“明惠長公主可憐,陛下難道就不為難了?本來尋常人家兄妹之間起了芥蒂,那也沒有說一股腦兒隻考慮妹妹不考慮兄長的,還不都是勸著兄妹倆拋棄成見重歸和睦?當日我沒資格說這樣的話,滿朝文武卻也沒有一個站出來打個圓場,真正都是些屍位素餐的東西。”
她還專門揀了幾個臣子罵,說他們都是一群沒有良心的混賬王八蛋,隻顧自己不顧皇帝……末了就歎口氣,勸淳嘉將鄧澄齋鄭鳳棽之流儘早提拔起來,“經過這麼一遭,我算是明白朝堂上沒人幫忙說話的苦楚了。你也該有些情分深厚的班底,什麼時候都向著你的那種才好。”
這些其實不用她講,淳嘉心裡也有數,但聽著寵妃的關切究竟心裡舒服,就笑著應了。
雲風篁這時候就問他:“歐陽燕然說想以嫡出孫兒娶我家姐妹,你可答應麼?”
淳嘉詫異道:“你還沒答應?”
“當然沒答應。”雲風篁麵不改色道,“當初你就不讚成我家姐妹婚娶高門,這種事情,哪怕是瑞妃親自來說,又說是歐陽燕然的意思,我哪裡可能直接應下來?自然要問過你的意思。”
淳嘉先是欣慰了下,旋即醒悟過來,說是這麼說,但他要是否決了,怕是賢妃接下來有的鬨。
最主要的是這次賢妃的確受了委屈……
想想雲風篁在廟堂上備受攻訐的樣子,自己端坐帝位卻連一句維護她的話都不好說……他到底心頭一軟,給這次的妥協找了個借口:“歐陽燕然年紀也大了,就算因為聯姻支持阿篁,又能為阿篁說個幾年話?再者他嫡親孫女也在宮闈裡,斷沒有說隻顧阿篁不顧孫女的。”
於是就緩聲告訴她:“既然瑞妃親自來說,還是歐陽燕然的意思,那你不厭煩歐陽氏子弟,允了也可。”
見雲風篁笑著道謝,淳嘉猶豫了下,還是叮囑了句,說是其他人家就先彆理會了,“我也不是刻意
打壓謝氏,隻是一家興旺,從來沒有說儘靠著外嫁女的,總要自己的子弟立起來才好。本來謝氏有了你、駙馬,隻要子弟肯用功,又能乾,遲早都會振興門庭的。正所謂過猶不及,婚配名門多了,隻怕族中人心浮動,心思都在捷徑上,反而疏忽了己身的修養。”
左右這會兒也沒第二個重臣主動上門來提聯姻,雲風篁當然是笑意盈盈的附議,說我怎麼會不相信阿霽你呢?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
淳嘉一看就知道她沒往心裡去,搖了搖頭沒說什麼,隻道:“明兒個我去給太皇太後請安,順道說一說明惠的事情。”
“跟太皇太後好好兒的說,她畢竟上了年紀。”雲風篁勸他道,“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外朝又要嘀咕,咱們何必平白的落那壞名聲?”
這話聽著像是體恤皇帝,讓他不要為了自己而得罪太皇太後。
不過淳嘉熟知她秉性,卻是立刻會意,道:“你想了法子對付明惠跟太皇太後了?”
“我哪兒敢對長輩不敬?”
這就是想了法子對付明惠長公主了……因為雲風篁這兩日沒少說幫他抱屈的話,他也不好意思讓她悠著點兒,心道自己私下看著點,總歸不能讓明惠傷了性命,就笑著撫了撫她鬢發,沒有繼續吻下去。
於是半晌後,淳嘉到了慶慈宮,才被太皇太後賜座,祖孫倆坐下來寒暄了一番,尚未切入正題呢,那邊就有宮人慌慌張張跑過來,說是瑤寧夫人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