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箴迎著淳嘉入內落座,兩人客客氣氣的說了幾句,淳嘉呷了口茶水,似不經意的問:“今兒個愛妃去浣花殿了?”
“是。”顧箴說道,“賢妃娘娘召見,妾身就過去了。”
淳嘉就笑著問賢妃找她說了些什麼?
“也沒什麼事兒,就是一些進宮前的瑣碎。”顧箴想了想,說道,“賢妃娘娘可能是想家了吧。她提了好多次北地的風土人情,還說她的生身父母已經動身來帝京看她……可能妾身幼時在鹽州待過些日子,娘娘心裡歡喜無處發泄,故此召了妾身過去聊了聊。”
謝蹇跟江氏打算一起來帝京看女兒的事情淳嘉也是接到消息的,聞言心頭稍安,沒辦法,不是他不信任賢妃,而是賢妃太能搞事情。
尤其今兒個朝會的結果,他都不要去浣花殿,也知道賢妃八成是震怒不已……這種情況下她召見顧箴,淳嘉能不懷疑她的動機?
隻是之前賢妃險死還生,淳嘉也說不出來讓她委屈些的話,不敢去浣花殿勸,也隻能從顧箴這兒打聽了。
看顧箴的樣子,今兒個雲風篁召見她的時候態度還好?
這麼說的話,莫不是謝蹇夫婦前來的消息讓賢妃高興了,甚至都沒被朝會的結果打擊到?
淳嘉覺得不太可能……
他心裡轉著念頭,嘴上同顧箴應付了幾句,看時辰不早了,就待安置。
誰知道顧箴此時卻露出為難之色:“妾身今兒個身上不適,卻不好伺候陛下,還請陛下饒恕!”
淳嘉過來也不是為了她這個人,聞言正要體貼的表示沒關係,顧箴卻推薦了底下一個宮嬪,說要不就讓這海氏伺候您罷?
瓊芳宮得到聖寵的機會一向都是很少的,從前有袁楝娘,現在是雲風篁,顧箴這主位都很少見著皇帝的麵,更彆說偏殿的宮嬪們了。
要不是顧箴介紹說這海氏是跟伊杏恩曲紅篆等人一起入宮的,淳嘉都根本想不起來。
他對這宮嬪倒沒什麼意見,關鍵是顧箴是要做繼後的人,她膝下如今養著的三皇子是心照不宣不太可能登基的,淳嘉為了穩住顧氏,給她預備了如今還在魏橫煙膝下的五皇子,但若是海氏侍寢之後也有好消息……淳嘉心念轉了轉,到底允了。
反正,經過對四家毀諾之事,顧氏是不肯輕易出全力的。
顧箴膝下終歸要再有一個皇子不是?
這晚上他臨幸海氏的時候,浣花殿的雲賢妃正在琢磨著次日自己該是怎麼個反應?
雖然今兒個近侍們都很生氣,但雲風篁自己的心情是很平靜的。
畢竟她賊喊捉賊嘛,雖然未能逼死陸春草,但這事情鬨這麼大,還能瞞天過海將自己摘出來,已經賺了。
所以按照本心來說呢,她並不想再折騰什麼。
關鍵是,淳嘉也好袁太後也罷,前朝後宮這些人都不是傻的。
她雲風篁是什麼人呐?
打從進宮頭天起,就是個報仇不隔夜的主兒。
彆人沒招惹她她說不得都會踩一腳,更彆講差點要了她命的“罪魁禍首”了。
如今朝會磋商結果這樣的敷衍她,連侍者都為其抱屈,她自己還能沒點兒動靜?那一準是做賊心虛!
因此儘管良心有點兒痛,雲風篁還是決定,得鬨。
必須鬨。
不但跟淳嘉鬨,袁太後那兒,太皇太後那兒,甚至前朝那邊,都不能放過!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掐著天蒙蒙亮淳嘉剛起來準備去上朝的時辰,起身撲粉調脂的將自己打扮慘淡了,又叫人擰了個帕子搭額頭上,讓左右幫忙看過,窩在帳子裡,被帳幔層層濾進來的光線下,十足的病西施了,這才吩咐陳兢去瓊芳宮請人。
因著雲風篁平素就怎麼沒來過這種裝病叫人的伎倆,再加上她險死還生未久,淳嘉接到消息不敢怠慢,一把推開正含羞帶怯給他整理衣袍的海氏,抬腿就朝外走!
海氏位份低,不敢委屈,見狀忙不迭的跑去給主位稟告。
顧箴聽著也是吃驚,心說白晝看到賢妃的時候雖然不至於恢複到從前麵色紅潤的康健樣兒,卻也精神極好,不像是會出事的樣子
啊?
但也因為雲風篁以前沒有這樣玩過,她沒有懷疑,還憂心忡忡的考慮要不要一起去浣花殿看看?
“陛下都過去了,娘娘還是先彆出這個頭了,畢竟浣花殿如今必然忙亂的很。”左右想了想,覺得還是先苟著比較穩妥,“您想那邊可是有大皇子昭慶公主以及賢妃娘娘兩位娘家侄女在的,這會兒萬一有磕著碰著了,您沒露麵,那怎麼都怪不到您,這萬一要是有個什麼閃失……那,真的說不清楚的。”
那兩位謝氏孫小姐也還罷了,反正是外人,身份也不算尊貴,關鍵是大皇子跟昭慶公主……要知道早先賢妃就是在浣花殿中毒的!
誰知道這次是不是罪魁禍首再次出手了啊。
甚至沒準這次皇嗣也會被波及?
顧箴要是跟過去,身邊人知道她一番好意,可浣花殿那位不是什麼講理的人。
萬一懷疑他們娘娘呢?
而且想也知道皇帝如今心情肯定不怎麼好,顧箴又不是什麼寵妃,去了他跟前,運氣不好就成了出氣筒,卻是何苦?
顧箴這邊被勸住了,卻有其他人後一步接到消息,不管不顧的跑了過去。
這樣的有三位,隔壁怡嘉宮的魏德妃,這是來表忠心的;彤霞宮的燮妃,這是生怕賢妃餘毒複發就這麼去了,回頭自己沒了靠山未必能夠如現在這樣安穩度日的;最後一位卻讓浣花殿意外了,是這些日子在宮裡差不多沒什麼存在感的翡寒宮主位,賈蘋葉。
賈蘋葉迎著各色詫異的目光攥了攥手裡的帕子,覺得心裡好苦。
她其實也不想來。
但沒辦法,由於先後兩位靠山的倒台,甚至娘家勢力都大不如前了,她如今在宮裡的消息也不那麼靈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