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淳嘉跟燮妃說完話之後,讓人抱了四皇子上來,逗弄一陣,就沒了興趣。
畢竟四皇子從落地到現在,還是頭一次看到這親爹。
他這才滿周沒幾天呢,又不是已經略微懂事可以哄了,左右再怎麼教他“見了陛下要乖”,他看淳嘉也是個陌生人。
就很緊張,還害怕,想哭。
他爹跟他說話他也顧不上理會,目光四下裡遊離著找他熟悉的人,乳母都站得遠遠的,他就看燮妃,朝燮妃伸手要抱……燮妃當然也是希望兒子跟淳嘉親熱的,她知道沒奇跡出現的話,自己娘兒倆將來也就是個藩王太妃命。
但太妃的待遇都是跟著藩王走的,而藩王跟藩王也是不同的。
其他不講,封地就直接決定了藩王一脈從今往後的地位。
燮妃沒指望四皇子有什麼造化,就想著自己不得寵,好歹讓兒子趁著年幼可愛的時候多觸動下淳嘉的慈父之心,日後冊封時也能有個好去處。
結果四皇子見燮妃沒回應,還使眼色希望他去淳嘉跟前,立馬哭了……
淳嘉起初還哄了會兒,見這兒子哭起來沒完沒了,臉色就有些不好。
左右看情況不對,趕緊推了個乳母出來告著罪,將四皇子抱下去。
“陛下恕罪,是妾身沒教好秱兒。”燮妃又是心疼兒子,又是沮喪,忍著跟下去看四皇子的衝動,同淳嘉說道,“也是秱兒年紀還小,以後一定不會的。”
她心裡尋思著之前淳嘉一直沒來過,公襄秱年紀又小,所以沒注意過這方麵的教導。
往後卻不能放鬆,務必讓公襄秱知道,博取皇帝喜愛的重要性。
結果就聽淳嘉說道:“這孩子是沒教好,一點兒皇子該有的大氣都沒有。穰兒說是他大哥,比他也就大了幾個月,可不是他這樣的。”
燮妃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替兒子委屈的差點眼淚都下來了:公襄穰因為是皇長子,又是得寵的敏貴妃養著的,怕是從出生到現在,沒幾天沒見著淳嘉!
想也知道,這位秦王殿下對親爹一準兒熟悉的很,之前還是嬰孩時且不論,如今能走能斷斷續續的說話了,稍微一教導,可不就見了淳嘉嘻嘻哈哈的各種討喜?
她的秱兒要是有這樣的待遇,至於見了淳嘉隻想往親娘懷裡躲?
“……陛下說的是。”燮妃難過的不行,卻到底不敢違抗淳嘉,還得忍著氣謝罪,說都是自己不好,不會教孩子,以後一定注意,爭取不叫公襄秱再這麼小家子氣,到了親爹跟前都隻想著藏起來。
“也彆太嚴厲,左右孩子還小,慢慢兒來。”淳嘉聞言倒是心頭一動,又放緩了語氣道,“反正往後-進了學,也是有先生教導的。”
這話不就是說自己不會教孩子麼!
而且不信任她,覺得就算指出她的錯處來了,她也還教不好皇子!
燮妃強笑:“……陛下說的是。”
袖子裡的手指卻已掐入掌心。
她默默告訴自己來日方長,就算淳嘉對自己不甚滿意,總算開始關注四皇子了。
這怎麼也比淳嘉繼續當他們娘兒倆不存在的好,她不妨好好兒伺候著,以後……沒有以後了,因為淳嘉忽然站了起來,說自己還有事情,就直接走了出去。
“娘娘,陛下這是怎麼了?”他一走,燮妃左右都傻了眼,忙不迭的進來問,“陛下今兒個不留下來嗎?”
“……本宮也不知道。”燮妃也很懵,怔忪了好一會兒才道,“剛剛還說的好好兒的,陛下忽然就說還有事情了。”
主仆麵麵相覷片刻,有個宮人試探著問:“是不是……四皇子殿下方才哭的厲害,擾了陛下的興致?”
燮妃覺得應該不是,因為淳嘉剛剛還在說著關於四皇子的教導問題,但如果否認的話,豈不是就是她沒能留住皇帝麼?
這也未免太沒麵子了。
遂抿了抿嘴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左右就是歎氣,非常的失望,覺得皇帝好容易想起來自家主子,就被小主子給攪了,真正可惜。
“既然陛下已經想起來娘娘跟四皇子了,那麼今後肯定還會再來的,咱們現在先給四皇子教一教,往後
見著了陛下能夠親熱些。”但總不能追上去把皇帝拉回來,一群人商議了一番,就勸燮妃,“這樣陛下也就願意留下來了。”
燮妃很勉強的應了一聲,說道:“就算陛下以後不來也沒什麼,反正咱們日子還不是照樣過?”
“娘娘,您不能這樣下去的。”見狀,一個年長宮人使眼色讓其他人都出去,自己上前進言道,“婢子說句該死的話,您能夠太太平平的生下來皇子,又風平浪靜過到今日,蘭舟夜雨閣的那位,有心也好無心也罷,著實幫了您不少!但,這是她沒表態的情況下。如果她有朝一日表態了說不管您了呢?到那時候,您跟四皇子要怎麼辦?”
燮妃心煩意亂道:“她不是一直對外說跟本宮情同姐妹?那怎麼能不管?”
而且,“本宮知道你想讓本宮做什麼,如果本宮能夠爭得到搶得到什麼,本宮會不去麼?可是你也知道的,本宮從進宮到現在,就沒被陛下喜歡過!”
“今兒個陛下難得來了,卻連留下來過夜都不肯。”
“你說,本宮就算強行往陛下跟前湊了,陛下能買賬?”
“到時候不但得不到陛下的寵愛,反而要招了上下六宮的眼,那是連如今這樣平靜的日子都沒得過呢!”
年長宮人怔了怔,想想也是,歎口氣:“委屈娘娘了。”
“還好罷。”燮妃認真的說道,“妃位的份例怎麼都算不上委屈了,而且膝下有個孩子,非長非嫡的不那麼招眼,咱們好好兒照顧他,等他大了,去封地了,也就自在了。”
說著歎口氣,要是能選,誰願意年紀輕輕的守活寡呢?
可是沒辦法,也隻能這樣妥協了。
“娘娘說的是,是婢子糊塗了。”年長宮人尋思了一回,也覺得自己衝動了,許是太久不見皇帝來,難得來一次,歡喜的衝昏了頭腦。
貴妃已經成了氣候,哪裡是輕易能夠撼動地位的?
如果是宮裡頭其他妃嬪出來爭寵,興許雲風篁還會拿捏一回大方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