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風篁聞言在心裡呸了他一口,覺得這皇帝真是太壞了:你早點說你想把昆澤嫁給我堂表兄弟,我還會想那麼多,還會給你臉色看?
這會兒受了半天氣,再來拿架子,有意思嗎?
……好吧,看淳嘉的神情,顯然覺得挺有意思的。
“陛下說怎麼負責就怎麼負責!”雲風篁將皮球踢了回去,淳嘉就是不滿,說她一點兒誠意都沒有,可見謝氏子或者江氏子,估計也是專門糊弄人的,他決定不把妹妹嫁過去了!
這種人家不靠譜,彆欺負了他年幼天真的昆澤!
沒辦法,為了兄弟們能夠平步青雲,也是為了自己的將來考慮,雲風篁隻能絞儘腦汁的哄他。
隻是淳嘉故意找事兒,她提出來的種種補償都被一頓挑刺之後否決,於是……她趁皇帝端著架子正襟危坐在那邊喝茶,好整以暇的等待自己再想出又一個供他挑剔的說辭,狠掐了把自己,痛的臉色微微發白的那種,聲音瞬間柔弱:“陛下……”
淳嘉還道她裝可憐,頭都沒抬一下,淡淡道:“怎麼?”
然而過了片刻也沒聽見貴妃繼續說下去,正有些詫異,就聽到身側“咚”的一聲,是貴妃一頭栽倒在榻上!
皇帝一驚,連忙上前攙扶:“這是怎麼了?”
雲風篁本來還想裝會兒暈厥,讓他感受下嚴重性的,但發現淳嘉邊問邊朝她手腕摸過去,想到這人號稱允文允武,似乎也是略知醫術,生怕露出破綻,連忙“虛弱”的睜開眼,有氣無力道:“不知道為什麼,剛剛忽然有點兒頭暈。”
淳嘉臉色就嚴峻起來,讓她先躺著不要動,自己出去喚了伺候的人,命其去召太醫,複回到裡間握著她手安慰道:“許是這兩日天天去母後宮裡侍疾,累著了,休息會兒就能好……等會兒太醫來了瞧瞧。”
“我也是這麼想的。”雲風篁閉著眼,裝作吃力的樣子說道,“就不必召太醫了,大動乾戈的,傳了出去,人家還以為怎麼了。”
“無妨的,就說是請平安脈。”淳嘉隨口搪塞,眉頭微皺,“你這兩日可貪嘴吃了什麼寒涼之物?如今秋日裡了,不比避暑那會兒。”
就問起她平素膳食之類,雲風篁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著,尋思著怎麼將話題帶到昆澤的婚事上,誆哄他給出個準話。
然而淳嘉關心的非常仔細,她一時間找不到機會,隻能挨個回答著。
如此過了片刻,太醫匆匆而至,一番望問切問,實在看不出來貴妃有什麼不妥,結合最近宮裡頭的一係列事情,理所當然的得出結論是太過勞累導致的,讓好好兒休息兩日,吃點兒滋補之物,藥都沒開。
等太醫走了,淳嘉一眨不眨的盯著雲風篁看。
這讓雲風篁心裡有點慌,暗自反思自己是不是哪裡露了破綻?
“可彆過了病氣給你,要不你先去其他人那兒?”她沉住氣,努力表現的孱弱不堪,輕聲慢語道,“你如今也是忙得很,可不能有什麼閃失。”
淳嘉沉默,沉默的雲風篁心跳如擂鼓,強自鎮定的保持著臥病的姿態。
片刻後,皇帝起了身,道:“也好,你好生休養著,彆太操心。”
又說袁太後那邊他會派人去說,讓雲風篁從明兒個開始停了“侍疾”。
看他走的利索,雲風篁心裡就很氣,本宮讓你走你就走?
那本宮讓你立馬將郡主許給本宮的兄弟你怎麼就不聽?
果然天下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她憤憤的捶床半晌,才悻悻然歎口氣,翻身下榻,將陳兢清都等人喚到跟前。
“聖母皇太後有意將郡主妻雲氏子的事兒,你們可曾打探到風聲?”等這些人來了,將閒雜人等打發下去,她環視了一圈,沉聲問,“佳善宮那邊,本宮這些日子固然沒去,卻一直叮囑著不可掉以輕心,何以今日陛下前來,提及此事,本宮方才知曉?”
陳兢陳竹等負責探聽消息的宮人就忙不迭的跪下認罪,說都是他們的不是,但也委婉提出來解釋,就是這真的不是他們不努力,而是曲太後這會兒跟淳嘉說話,都是清場之後母子兩個關起門來嘀嘀咕咕,這個過程裡,雁引等母子倆的近侍環繞屋外,壓根兒就沒有靠近偷聽的可能。
所以曲太後私下裡同淳嘉說了什麼,他們是真的無能為力,打聽不到。
“但既然陛下已經親自給娘娘透了口風,奴婢們接下來也知道該去尋哪些人做哪些事了。”陳兢說完又補充道,“卻不知道娘娘是打算支持此事呢還是反對此事?奴婢們心裡有個數,往後做事的時候,也免得誤解了娘娘的打算。”
雲風篁哼道:“如今才知道這麼個事情,其他一概不曉得,卻怎麼能夠下結論?先去打探著罷!”
陳兢連忙應下,又說道:“娘娘,佳善宮那邊還有個事情,就是這些日子,太皇太後也曾派人去探望過兩回。您知道的,聖母皇太後一向深居簡出,同慶慈宮更是沒什麼來往與瓜葛,奴
婢所以覺得需要跟您說一聲。”
“太皇太後派去的人,是見到了太皇太後呢還是見了其他人?”雲風篁想起來淳嘉剛剛說過的話,微微凝眉,問。
陳兢說道:“太皇太後派去的人是走佳善宮側門進去的,因著這兩日後妃們輪流給兩位皇太後侍疾,聖母皇太後跟前就沒離開過人,故此佳善宮的近侍接到消息後,將那人引到偏殿裡,是讓昆澤郡主過去說了會兒話,將人打發了的。”
雲風篁就冷笑了下,道:“郡主如今果然是大了,各樣事情都能夠自己拿主意不說,還能給聖母皇太後做主了。”
左右聽著這話不對,神情就慎重了幾分。
清人便問:“娘娘,可是昆澤郡主?”
“盯著點兒她。”雲風篁揚了揚下頷,說道,“佳善宮日後再有風吹草動,尤其是同太皇太後有關係的,統統都報上來!”
如此叮囑了一番,將其他人打發了,隻留了清都清人等謝氏奴婢出身的近侍,讓她們明兒個出宮一趟,去給謝延秀還有江綴提點一番:“本宮記得他們都還未曾婚配,著他們用心讀書,不許懈怠!至少跟前這眼接骨上,裝也要給本宮裝出點兒上進的樣子。”
清都跟清人聽著這話,對望一眼,心頭都有些竊喜:“娘娘的意思是……?”
雲風篁謹慎道:“事情還沒敲定,不好說,但這兩個都是跟本宮一起長大的要好的兄弟,本宮不會害了他們。”
吩咐了此事,她又想起來,叫回陳兢,問他:“陛下方才從咱們這兒走了,是去了哪兒?”
“回娘娘的話,陛下是直接往春慵宮去了。”
雲風篁隻道他是去替自己告假的,嘴角扯了扯,就有點兒後悔……她裝病是想逼著淳嘉妥協的,結果目的沒達成不說,還讓皇帝走了,也不知道下次再提這事兒,這人會不會翻舊賬?
早知道還不如繼續哄著他呢。
她這麼想的時候,卻不知道春慵宮的寢殿裡,此刻正劍拔弩張。
臉色鐵青的袁太後,將手裡的藥碗狠狠的砸到了殿磚上,厲聲喝道:“曲氏小家子氣,動輒以返回扶陽郡為要挾!哀家本來一直看她不上,如今瞧著,她倒也還有幾分識趣!乾脆皇兒你擇個兩道幾日,一起送了我們兩個走好了!反正扶陽王一脈如今有著嗣王在,我們這對先王的妻妾,不愁沒人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