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細流哼道:“若是當真擔心娘娘,還不如想想怎麼修身養性發憤圖強,好教娘娘刮目相看。”
他在心裡哀嚎了一聲,好容易熬過寒窗苦讀,入了仕,上頭又有嫡親妹子做靠山,也沒想著怎麼個胡天胡地法,隻是尋思著偶爾鬆快下罷了,怎麼就那樣巧,趕著了事情呢?
如今勸了兄弟們發憤圖強,他這貴妃的嫡親兄長,能不帶頭?
想想當年科考前的日子,真正眼前一黑……
謝細流的痛苦,雲風篁如今自然不知,她促成昆澤跟江綴的婚事純粹就是為了平衡。
謝氏現在就開始內鬥,除卻目光短淺、不患寡而患不均之外,無非是知道她跟雲氏關係不和,不過是名義上的族女,並不能也不敢依靠雲氏,所以隻能指望謝氏……她就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她其實還能選江氏。
以後這兩家,誰讓她滿意,誰哄她高興,誰叫她覺得有前途,她就支持誰。
什麼父族不父族的,她如今可是姓雲!
倒要看看那些個兄弟嫂子的,接下來還有沒興致繼續互相算計告狀了?
隻是昆澤許給江綴這件事情,於雲風篁來說,既提攜了江家
,又平衡了自己的母族勢力,且再一次證實了自己的受寵程度,對於曲太後來說,就不是那麼開心了。
已經修身養性一段時間的曲太後專門將她喊到佳善宮去理論:“哀家出身寒微,膝下就這麼一個郡主,你也忍心將她婚配尋常人家?”
“娘娘說的哪裡話?”雲風篁柔聲道,“江綴是陛下親自點了頭的人選,難道陛下還能委屈了郡主?再者,太後娘娘若是真心心疼郡主,隻要江綴對郡主好,想必您就放心了;若是您對郡主的婚事存著其他指望呢,妾身不比雲氏強?您也知道,雲氏對陛下忠心耿耿,可就因為太忠心了,哪怕您是聖母皇太後,卻也未必使喚得了他們,您覺得呢?”
曲太後沉默了一陣,居然默認了這話,隻緩緩道:“可你如今也不過一介貴妃罷了,又能做什麼呢?”
……這天雲風篁從佳善宮回到浣花殿時,淳嘉已經來了會兒了,正看著秦王跟昭慶公主在跟前玩耍,口角含笑,很是慈愛的樣子。
見貴妃回來,卻立刻揮手叫人將兩位皇嗣抱下去,笑著問:“怎麼忽然想起來去曲母後那兒?”
“哪裡是我想打擾聖母皇太後?”雲風篁一麵叫人解著鬥篷,一麵說道,“還不是為了昆澤的婚事,聖母皇太後有些著惱,故此召了我去質問?”
淳嘉心裡有數,溫言安慰了幾句,就問她太後都說了些什麼?
雲風篁道:“太後娘娘是不甚滿意的,我能怎麼樣呢?我隻能都推到你頭上,我說這門親事是你親自掌了眼的,若是不好,你還能虧待了昆澤郡主?太後娘娘然後也就沒說什麼了。”
“今兒個又給你當了一回擋箭牌。”淳嘉笑歎道,“罷了,這事兒能這麼了結了也好。”
“雖然如此,我瞧著聖母皇太後到底心裡不爽快。”雲風篁趁勢道,“不若給昆澤郡主多些妝奩,好歹安撫一下。到底是聖母皇太後一手撫養長大的郡主,一朝出閣,太後娘娘豈能不惦念?”
淳嘉知道她其實是趁勢給自己表弟討要好處,但這種事情他一向不是很在意,就笑著允了。
雲風篁於是不再提這個,轉而說到了雲安長公主的身孕:“算著日子她是年底生產,長公主府上必然有著預備,就是驃騎大將軍那邊,也是肯定會照顧的。但咱們宮裡也不能毫無表示,不知道的,還以為不看重長公主殿下呢!”
其實金枝玉葉下降之後生產,若是生母在,自然會派人探問。
尋常情況下,也是事後接了消息才有所舉動的。
但淳嘉作為嗣子,務必擺出對先帝骨血格外看重的姿態來,所以這事兒自然要十分的上心。
此刻思忖片刻,就讓雲風篁提前備下太醫,到時候派過去坐鎮,以示對雲安的重視。
如此說了些瑣事,兩人也就安置了。
次日一早淳嘉去上朝,雲風篁晚一步起身正在梳妝,朱萼神色複雜的進來,說道;“娘娘,偏殿的徐寶林昨兒個說身子不適,因為當時陛下在,婢子怕打擾您,就自作主張讓人去給她請了醫女,醫女說她仿佛是喜脈。您看這?”
“那就讓太醫再看看。”雲風篁愣了愣,旋即不在意的說道,“若當真有了,就按規矩照顧起來,著她好生安胎,給本宮生個健壯的皇嗣。”
她如今養著三位皇嗣了,可也就昭慶是她名下的。
所以還挺想要個自己名下的皇子的。
當然如果這徐氏還是生了公主,那……那也沒什麼,一塊兒養著唄,沒準過上十幾年,還能便宜了她的侄子們。
交代了此事,她也就去崇昌殿請安了。
結果到了殿中,就見淑妃的位子空著,雲風篁挑了挑眉,問堪堪落座的皇後:“淑妃這是?”
“方才著了人來,說是有些不適。”皇後歎口氣,“說是昨晚上魘住了。唉,本宮已經吩咐了太醫過去瞧瞧,但望沒什麼大礙才好。”
顧箴心裡有點煩,要是淳嘉膝下仍舊空虛那會兒,有孕妃嬪是眾失之的也還罷了,如今皇帝子女加起來都十個了,淑妃雖然位份不低,這一胎生下來難道還能有什麼特殊?
怎麼就還是不能太太平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