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是在庖廚上特彆有天賦的人，做的不好，顧芍就將東西全部打翻在地，措辭尖酸刻薄的嗬斥……顧蘇倒是不會說什麼，但因為顧芍跟她關係更近，也不會幫顧梨滿，隻是袖手旁邊。
所謂前兩日顧蘇想吃伯府的糕點、顧梨滿去做，也是顧芍的要求。
結果今兒個，顧梨滿那邊的小廚房原料裡叫人摻了藥，顧梨滿這趕鴨子上架的廚子沒看出來，直接做好了拿過來，趕著主仆都鬆懈，顧蘇顧芍毫無防備的嘗了幾口，顧芍也還罷了，顧蘇卻立刻見了紅。
等太醫趕過來，這就保不住了。
顧箴聽完經過差點眼前一黑，她對顧蘇這一胎寄予厚望，花了多少心思，想了多少法子，結果就因為這仨姐妹的愚蠢，好好的皇嗣就這麼沒有了？？？
這一刻皇後恨不得親自手撕了顧芍跟顧梨滿，但，左右扯著衣擺，苦苦勸說：“娘娘息怒，顧禦婉與顧奉衣為娘娘血親，也是顧貴人的血親，正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何以會謀害貴人？其中必定有著內情，請娘娘明察秋毫，莫要壞了骨肉情分！”
顧箴氣得直哆嗦，她心裡很清楚，左右這麼勸說不是真的認定了顧芍跟顧梨滿被坑了，而是因為顧蘇小產已經成為定局，小產之後得坐小月子，就算出了小月子，那也不是立刻就能承寵懷孕的，所以這會兒必須立刻安排顧芍跟顧梨滿頂上去，不然的話，秦王都三周歲了，再過幾年就能進學。
而她膝下還沒個能夠入主東宮的皇子，將來哪怕靠著嫡子身份入主東宮，這位子能坐穩？
前朝又不是沒有嫡子為儲君，最終被庶子奪儲成功的例子！
彆說儲君了，就是少年天子承位，也不乏被宗親長輩趕下台去的！
所以當務之急，是儘快弄出一個留著顧家血脈的皇子，至於說皇子的生母是不是踩著姊妹上位的，那不重要——大不了確認顧芍顧梨滿生下皇子之後，給她們安排了！
“皇後娘娘，妾身冤枉，妾身隻是看貴人懷孕之後總是記起府中吃食，這才陪著說了一二，是顧奉衣！”顧芍不知道皇後主仆的心思，還在哭天喊地的求饒，“顧奉衣上趕著說要為貴人下廚！其實貴人有娘娘派過來的廚子，哪裡稀罕她那點兒手藝？可顧奉衣畢竟是同族姐妹，妾身與貴人不好駁了她的麵子，這才敷衍著嘗上幾口。哪知道這賤婢心狠手辣，貴人平素那麼照顧她，她也下得去手！！！”
顧梨滿淚流滿麵，隻拚命磕頭：“娘娘，冤枉，妾身怎麼敢？妾身真的不知道會這樣……那些東西都是小廚房拿過去的，妾身愚鈍，實在不知道裡麵摻了墮胎之物啊！”
這話提醒了顧箴，轉頭問：“可查過墮胎之物是怎麼摻進糕餅裡的？”
左右剛剛已經分出管事去外麵拷問過了，此刻就稟告道：“按著規矩，禦婉跟奉衣都沒資格私設小廚房，但因為奉衣前些日子開始親自為貴人下廚，貴人讓人給她住的地方後頭，臨時砌了個灶台用。諸般器物還有米麵菜肉，也都是貴人這兒的小廚房撥過去的。這次出事的是麵粉，小廚房那邊信誓旦旦說，交給伺候奉衣的內侍時，決計沒有問題的。而小廚房剩下來的菜蔬米麵裡，都未查出什麼不妥。”
聞言顧芍越發激動，言辭鑿鑿說肯定是顧梨滿心思歹毒，加害同族姐姐，殘害皇嗣！
“你過來。”顧箴原本就滿腔怒火，聞言越發的心頭火起，驀然招手吩咐。
顧芍還以為自己甩鍋成功，得了皇後姐姐的憐惜，壓著激動上前，卻被顧箴甩手兩個耳刮子，沉聲喝道：“蠢貨東西！你還知道你們是同族姊妹？！顧梨滿若是坐實了謀害姊妹殘害皇嗣的名聲，你，本宮，顧蘇，還有宮外顧氏女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前番翼國公世子婦，殺的還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尚且使得韓家上下，聲名狼狽，多少韓氏女為此被婆嫂抱走子嗣，唯恐她們也跟那小韓氏一樣對親生骨肉下毒手！”
“怎麼你們是巴不得顧氏步上韓氏的後塵，還是覺得本宮這皇後地位太過穩固，非得給本宮給家裡招禍？！”
顧芍捂著臉，一時間有點懵。
還是皇後近侍看她年少歎口氣，低聲勸皇後：“禦婉年輕不懂事，娘娘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又說顧芍，“貴人這樣了，娘娘心裡難受，說話不免重了點，禦婉彆往心裡去。隻是禦婉也彆再嚷嚷奉衣什麼了，奉衣也是您族妹，您有個心狠手辣的族妹，您說您自己，風評能好麼？”
“……妾身就在娘娘跟前說說而已。”顧芍眼裡浮上蒙蒙霧氣，頗為委屈的哽咽道，“到了外頭怎麼敢胡說？”
近侍歎道：“隔牆有耳，宮裡不比府中，禦婉還是要更謹慎才是。”
就使眼色讓她退下了，繼而輕聲勸皇後，“事已至此，娘娘再跟禦婉發作也已經晚了，不如還是想想怎麼善後罷。早先家裡透露出想送八小姐進宮來伺候陛下，陛下是直接讓顧氏出了貴人、禦婉還有奉衣進宮來的。如今若是謀害貴人的罪名落在禦婉跟奉衣身上，陛下還會不會準許顧氏繼續送人進宮也未可知……”
實際上淳嘉多半是不會同意的。
顧箴心裡很清楚，上次顧蘇三個進宮，淳嘉就不是很高興，但因為需要拉攏顧氏，他到底還是點了頭，還額外的增加了兩個名額。
可這次顧蘇小產又不是他或者其他妃嬪搞的，是顧氏姊妹之間的矛盾。
若果鬨大了，顧芍顧梨滿討不了好，顧家暫時也沒理由提出繼續送女兒進宮伺候皇帝，那麼就得等顧蘇，等她養好身子再去侍寢再懷孕……這得多久？
不定顧箴心心念念的皇子落地，秦王都能進學了！
“……”顧箴沉著臉，好一會兒才道，“顧蘇統共沒吃兩口糕餅，孩子就保不住了，可見藥性之猛烈！就顧梨滿自己，扔她宮外也不一定能夠弄到這樣的東西，遑論在深宮之中？不管她是有心還是無心，總而言之，她背後必定還站著一個真正的罪魁禍首。若是瞞下此事，那麼，這罪魁禍首，也沒法追查了！”
左右低聲道：“娘娘，當務之急，還是皇子。這些賬，來日再算，也就是了。反正就算不追查，沒證據，是誰做的，咱們心裡，還能沒數？”
顧箴麵無表情片刻，徐徐吐了口氣，慘笑道：“你說的是。眼下最要緊的，就是本宮需要一個健壯的嫡皇子。相比之下，其他都是小事。”
她垂眸掩住眼中的痛恨，緩聲說著，“慈母皇太後……真是老而彌辣啊！本來以為，母親與本宮出的主意，已經足夠狠辣，卻到底遜色了她一籌！”
老賤婢，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