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橫生枝節(1 / 1)

這後宮有毒 繁朵 3198 字 10個月前

“曲太後蟄伏多年,既然出手,必然是雷霆一擊!”浣花殿上,雲風篁嘴角微勾,環視左右,輕聲說道,“看來這位八皇子,身世的確有些問題了。”陳兢等近侍,都是喜形於色,小聲說道:“娘娘大喜!慈母皇太後這般舉動,必定傷透了陛下的心!從今往後,春慵宮……”“哪裡這麼簡單?”話沒說完,就被雲風篁打斷,淡淡說道,“你們傻了麼?八皇子,是袁賢妃之子。咱們之所以從來沒懷疑過他的身世,是因為當初袁賢妃因著動了胎氣不能趕路,落腳萬年縣,一直到生產後出了月子,才帶著小皇子回來宮裡……如果這孩子並非皇家血脈,那麼最該被追究責任的,也應該是已故袁賢妃,其次是袁氏!這倆,才是最有嫌疑的。至於慈母皇太後,她當時可沒留在萬年縣照拂袁賢妃!”“以她同陛下的情分,到時候就算確認了八皇子乃是混淆皇家血脈,隻要一推二六五,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也是被袁氏跟袁賢妃欺哄的,再哭上一場病上幾日,陛下少不得就要心疼,主動為其開脫!”畢竟淳嘉對八皇子其實也沒有很在意。這位天子的為人雲風篁心裡有數,既然這孩子不是他平素重視寵愛的,那……不是自己血脈就不是吧,按著規矩辦便是。要說心情不好肯定有一點,畢竟誰也不會高興自己被這樣愚弄欺騙。但要說震怒之類,那還不至於。作為隱忍八年才發動的天子,淳嘉不是那種易怒的人。既然如此,又怎麼可能因此對袁太後有著特彆的耿耿於懷?雲風篁所以道:“眼下,曲太後已然開了頭,雖不知道她是否還有後手,咱們到底不能將指望都擱在她一個人身上。”“這件事情,必須與慈母皇太後有著脫不開的乾係!”“不,八皇子並非陛下親生骨肉,卻被送入皇後娘娘膝下撫育,甚至打算日後取代兩位玉碟上的嫡子,入主東宮……這就是慈母皇太後一手謀劃的!!!”“還有。”貴妃冷冷說道,“歐陽燕然與本宮曾經有約,廟堂攻訐,他將為本宮言。若是他如殷衢今日一般,獨木難支,本宮並非不講理的人,自不會怪他!可他既然陽奉陰違,落井下石,那……歐陽淑妃,也沒必要存在了!”雲風篁其實一早感覺到歐陽燕然這老家夥,心思不純。不過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畢竟這種重臣、老臣,彆說她這種出身寒微的貴妃了,就算是顧箴那種高門貴女出來的皇後,想折服他,也不太可能。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罷了。隻是平常時候,歐陽燕然出工不出力,雲風篁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一來她並沒有將朝堂上的指望,都寄托在歐陽燕然一個人身上;二來她這種沒有好家世的妃子,懟上重臣也很吃力,而且後患無窮。淳嘉不是一個稱職的昏君,就算偏袒她也不可能由著她去將一個兩朝元老、倒紀先鋒給怎麼樣。如此就算讓歐陽燕然吃了一番苦頭,回頭他奈何不了敏貴妃,少不得報複在謝氏江氏頭上。這對於急需外朝支持的雲風篁來說當然是得不償失的。所以能忍則忍。但今兒個情況不同,今日這場風波,鬨的實在太大了!兩位皇太後以及一位嫡出皇子的落水,引出了與太子之位失之交臂的楚王染病“真相”、皇後多年來直爽沒城府的真假,甚至最後連點燃紛爭的興寧伯府,也未能幸免,直接叫突兀出現的農戶,告了個混淆血脈的罪名!這種情況下,如果雲風篁還對歐陽燕然聽之任之的話,往後前朝誰還會畏懼她?日後即使說服了其他臣子為其效勞,指不定也會在關鍵時刻反水!要不是歐陽燕然在淳嘉跟前地位不低,雲風篁一準直接料理了他本人。但現在麼,歐陽福履,必須死!前朝,興寧伯幾乎整個趴在地上,臉上也不知道是冷汗還是眼淚,一塌糊塗,字字泣血道:“陛下!冤枉!已故的賢妃娘娘自來賢良淑德,怎麼敢做出掉包皇嗣的事情?!而且先賢妃年輕,就算生下的是皇女,往後未必不能再有子嗣,卻何必冒這樣的風險?!”“陛下,先賢妃從萬年縣回宮之後,據說一直玉體欠安。”殷衢瞥他一眼,提醒淳嘉道,“爾後,更是纏綿病榻,以至於芳華早逝!”袁賢妃要是好好兒的,那當然還能再拚下一胎。但,她據說生產時吃了大苦頭,回宮的時候就病怏怏的……甚至沒活兩年就死了!既然如此,沒準就是袁氏孤注一擲的理由呢?畢竟袁氏前後都送了三個女兒進宮伺候皇帝了,難道還能繼續?且不說皇帝還願意不願意接受袁氏女,就算還願意……八皇子都排到第八了,再之後,還能有什麼指望?最主要的是,淳嘉如今根本不缺子女。袁氏再送女兒進宮去,能不能有侍寢的機會都不好說!“而且方才那兩個農戶,既然尋著了墳墓,還在墓中找到了袁氏之物。”禦史台那邊有人也猶豫著說道,“難不成,先賢妃所出的皇嗣……”不但是位皇女,而且,皇女還死了?那……這位小皇女,到底是身子骨兒弱,自己夭折的呢,還是,因為袁氏需要偷龍轉鳳,下了毒手?這種事情雖然有違人倫但也不是不可能……一時間諸臣看興寧伯的目光,都有些異樣了。自古以來,民間溺殺女嬰的事兒,自來不少見。可高門大戶還是比較少的,主要是養得起。而且,女孩子養大了,嫁出去聯姻,也能穩固家聲。像敏貴妃雲風篁不就是個例子?要不是出了這麼個女兒,誰知道北地的謝氏?如八皇子的身世的確有問題的話,那袁梔娘也好,袁氏也罷,參與者真不是一般的狠。就算怕太醫那邊出錯,不敢將倆孩子一起養著,假稱雙生子呢,你找個好人家送出去私下裡照顧也好啊,至於對親生骨肉、還是皇女下毒手?“莫要血口噴人!!!”興寧伯猛然抬頭,怒視著禦史台禦史,厲聲喝道,“無憑無據揣測已故賢妃,是什麼居心!!?”殷衢哼笑道:“方才那倆農戶豈非人證?而且,從墓中搜出的陪葬之物,大抵出自袁氏,也是物證!”“區區草民的片麵之詞,也有資格栽贓先賢妃還有堂堂伯府?!”興寧伯話音未落,殷衢已經道:“今日伯爺口口聲聲要陛下治貴妃之罪,可證據來來回回也不過是區區奴婢以及些許所謂的物證罷了!”“萬年縣農戶縱然貧困到底是清白人家,不然,其妻哪裡來的資格,給貴人家做乳母?”“又豈是奴婢能比的?!”他輕笑了一聲,說道,“而且照那兩個農戶所言,傳聞是農家子的墓中陪葬,富貴奢華之物比比皆是。如果一件兩件,不必伯爺心急如焚,本官這些人,也願意相信,是有奸人作祟,偷拿了伯府之物,栽贓嫁禍。但……那許多東西,難不成,伯府竟然奢遮至此,諸多金玉之器流落在外,卻絲毫沒放在心上,毫無所覺?!”“那可不是些許殘縷、些許足印能夠比的!”之前,興寧伯力證貴妃可疑,比較緊要的證據,就是朱萼的足印與被枝條掛住的衣擺之類。殷衢現在以牙還牙,興寧伯一時間無言。他隻在心裡急速盤算了一番,就做出了決定,側頭看了眼殷衢,轉向帝座:“陛下,慈母皇太後乃臣親姊,為人賢淑貞靜,無奈命途多舛,少年出閣,與先王爺廝守數年,便失鶴侶,自此孤兒寡母,艱難度日……”興寧伯聲淚俱下的回憶了半晌袁太後早年的艱難,重點描述了她為了淳嘉的種種辛苦支撐,末了大概看淳嘉始終無動於衷,不敢再說下去,擦著淚,啜泣道,“臣聽罷宮人之語,既是悲痛,也是震驚,不敢有絲毫怠慢,故而一時衝動,才來請陛下做主。如今……”不甘心,但仔細盤算了下,到底沒敢繼續僵持下去,忍著憤怒與失落,興寧伯努力措辭委婉,但,中心意思還是:他承認他之前對敏貴妃的指控,過於武斷了。這讓殷衢暗自鬆口氣,於是也不再追究八皇子之事。畢竟,誰也沒想到今兒個事情會鬨這麼大、這麼多……現在不止興寧伯不敢繼續,殷衢也不敢。倆臣子都是心有靈犀,這朝會真的不能繼續開下去了。不然天知道還有多少稟告多少意外等著他們。他們真的吃不消了……隻他們吃不消還好,萬一連帝座上的天子也忍無可忍,那……沒準當年在鄴國公府血流成河的一幕,今日會在廟堂上重演?不但他們,其他臣子其實也有類似的擔心。此刻偷眼打量淳嘉臉色,遲疑著出列打圓場:“陛下,臣以為興寧伯所言甚是,宮變才過,後宮便起了諸多是非,隻怕是有人從中作祟。”“陛下,臣附議。”“臣以為楚王殿下與八皇子也是為人所害。”“今日之事委實蹊蹺,必然有著內情。”朝堂上因為大家齊心協力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氛圍總算鬆快了點,結果偏偏這時候,有人出來道了句:“說起來,此事要怪就怪興寧伯太過衝動,才給了有心人可趁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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