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嶴委屈的大哭起來，邊哭邊道：“來之前，家裡叮囑，讓侄女務必不能叫殿下生氣了！所以侄女處處捧著殿下，可是……可是時間長了，侄女就好像殿下跟前的宮女頭目一樣，長生姐姐跟芝芝，卻可以跟殿下親親熱熱的說話……侄女也想像她們一樣懂那麼多，可是侄女就是不知道……學也學不好……姑姑，侄女真的很用心了，可是怎麼都比不上長生姐姐還有芝芝，侄女……侄女……”
她嗚嗚嗚的哭著說不出話來。
雲風篁看了眼旁邊，陳兢嘴角扯了扯，走上前來，附耳低語：“娘娘，歐陽家跟魏家的小姐，到底家學淵源，所以雖然在學堂裡落後於殿下，但畢竟差距有限，所以殿下平素是很願意跟她們一起探討功課的。至於嶴小姐麼……嶴小姐可能領會錯了謝氏長輩們叮囑她的意思，多少有些……嗯，心思都擱在如何取悅殿下上麵了，這課業自然有著欠缺。殿下數次冷不丁的考校身邊人，歐陽家小姐都是對答如流，倒是嶴小姐，懵懵懂懂。”
“……”雲風篁歎口氣，她知道陳兢這是給謝嶴留麵子的說法，實際上就是，謝嶴應該就是跟不上昭慶的進度。
這也不奇怪，畢竟謝嶴是照著能夠跟昭慶相處和睦的標準選進來的，而不是照著能夠在聰慧程度上跟皇長女一較高下選進來的……而且謝氏對子女的栽培，若無意外的話，最受重視的，當然是各方嫡長子嫡長孫；其次是嫡子，再次是庶子。
之後，才能夠輪到嫡女們。
至於說庶出的女孩子，那真的隻能看嫡母們的寬宏大量程度了。
要是運氣好，趕著嫡母寬容的，興許還能夠跟嫡女們一起進女學……但女學麼，教導女孩子家家的賢良淑德女紅針黹才是重點，經史詩書到底在其次。
可昭慶如今的課業是什麼？
那是韋長空這位亙古少見的六首牽頭開的學堂。
就算皇嗣們現在年紀還小，學不了太深奧的，但這個班底是皇太子也能教導的，授課彆說跟謝氏的女學比，那是連謝氏傾力栽培的嫡長子嫡長孫也未曾有的待遇……謝嶴跟不上，一點兒不奇怪。
她要是能跟上，雲風篁才要詫異自己這侄女兒的天賦。
悲慘的是，謝嶴跟著的昭慶，是淳嘉迄今進學的皇嗣裡，資質最好的。
公襄穠生來備受寵愛，養成了驕橫跋扈的性-子，她自己不允許任何兄弟妹妹超過自己，也不允許伴讀丟自己的臉。
在這點上，世家出身的歐陽長生，以及魏芝芝，都能夠做到。
但謝嶴卻分明拖了後腿。
昭慶一直沒抱怨謝嶴，沒說趕她走，那實在是看在謝嶴奉承的用心又是自己表妹的份上。
可也隻是留著謝嶴，喜歡跟親近是不太可能了。
是的，昭慶公主跟淳嘉不愧是親生父女，他們眼裡隻有跟得上自己腳步的人才有資格算是自己人，這種跟不上的，就算態度客氣，心裡也壓根不覺得跟自己是一夥兒的。
“這一個個都是小祖宗啊！”雲風篁覺得心累，疾言厲色的嗬斥了謝嶴，讓她滾回去反思後，又命清人去給昭慶委婉解釋，讓昭慶留下魏芝芝但不至於知道真相後遷怒謝嶴的那種，末了就跟赤萼等人感慨，“本宮這是作了什麼孽，前朝後宮多少事情還不夠本宮操心的嗎？連這些孩子們，才多大啊，就見天的給本宮找事兒了！等過幾年她們再長些，是不是本宮這日子都沒法過了？”
赤萼安慰道：“婢子覺得，殿下跟嶴小姐她們，正是因為年紀小，才需要娘娘格外的操心。等過兩年長大了，可不是要反過來體貼您了？”
這話雲風篁一點兒也不相信，才這麼點大就有著小心思了，長大之後，想要的隻會更多。
至於說體貼她……雲風篁想想自己，她體貼過江氏嗎？
好像沒有……
倒是沒少叫這親娘急三火四的操心……
那不就是了？她自己當女兒的時候就不是個孝順體貼的，她有那個命，享受自己女兒侄女們的孝順體貼嗎？
雲風篁覺得還是彆抱太大指望了，免得到時候失望得緊。
“叫人盯著點兒嶴兒罷，這孩子一時糊塗也就算了，到底是本宮的侄女。但若是屢教不改，見天給本宮找茬，本宮可不會放過她！”捏了捏額角，雲風篁歎著氣吩咐，“左右本宮侄女多了去了，可不是非她不可！”
這一點不用她吩咐，底下人之後也會對謝嶴留個心眼了。
於是此刻答應下來之後，又安慰雲風篁：“其實嶴小姐也隻是小孩子家嫉妒，娘娘一生氣，可不是就招了？”
雲風篁心道，那是因為你們不知道小孩子嫉妒可以做出些什麼事情來，本宮就是過來人，可不會因為侄女還小就不當回事！
她進宮之後能夠屢戰屢勝，就是因為小時候嫉妒謝風鬟，積攢了豐富的爭鬥經驗！
“這事情先不說了。”雲風篁有點兒心累，“算著日子，十八哥快迎娶崔氏女了，到時候，你們代本宮走一趟……順便，問問秦王跟昭慶願意不願意去湊個熱鬨？”
她辛辛苦苦養這一雙子女這些年，如今也該拿點兒好處了。
比如說用安排秦王跟昭慶出席謝細雨婚禮的方式，側麵強調一下謝氏的帝寵，以便謝細雨入仕之後，少些妨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