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不是覺得妾身跟十五成為您的累贅,怕您為難?”雲風篁對答如流,不忘來個幽怨的一瞥,委委屈屈的說道,“要不然的話,妾身哪裡舍得跟您分彆?就您這些日子忙著沒過來,妾身都好不習慣的……”
話趕話的說到這兒,她倒是心頭一動。
太皇太後跟顧氏都在揣測淳嘉會在皇嗣們長大之後,對絢晴宮有著安排,以避免手足相殘,重點是,避免他寵愛的貴妃以及貴妃子嗣日後被清算。
雲風篁自己何嘗沒有類似的估算?
上一次,主動提出要帶著十五皇子提前就藩,原本也不是真心實意要走,以退為進之餘,其實也是一番試探,看皇帝有沒有這個意思。
當時皇帝是非常震怒,勉力壓下惱火,堅決反對的。
但這不能安定雲風篁的心。
畢竟此一時彼一時。
如今十五才落地,她說這話時尚未出月,兩位康健的嫡出皇子也還年幼,都還沒入學的……皇帝再怎麼未雨綢繆,也不會在現在就將寵妃母子打發出去。
若是如此,他直接讓雲風篁失寵不是更方便?
可過個十來年之後,十五皇子束發,按著規矩要就藩了,那可不一定了。
說句不好聽的話,到時候,雲風篁就算駐顏有術,也架不住歲月流逝,不複青春年少。
誰知道這中間會發生些什麼,有沒有來勢洶洶的新人爭寵?
如此皇帝不是那麼需要她在身邊了,趁著十五皇子就藩晉地,讓她一起出去做王太妃……真的不是不可能。
此刻雲風篁就趁勢輕歎道,“雖然說肯定會有這麼一日,妾身會隨十五離開陛下,但私心裡總是盼著,那一天來的越晚越好不是?”
淳嘉微微皺眉,不悅道:“國朝慣例,皇子十五束發可就藩,在這之前,會現行婚娶。到時候皇子也是大人了,卻何必還要阿篁你時時刻刻跟著?你是朕的人,合該陪在朕身邊才是。就算想念十五,到時候逢年過節,召他回來帝京團聚就是。”
嗯?
這麼說,皇帝不打算在十五皇子就藩之後,就將她也打發出去?
雲風篁心道,那皇帝是怎麼打算的?
就她這些年來對皇後的態度,哪怕皇帝十四年之後打發了她走,也保不定皇後入主慶慈宮之後,同她算賬呢。
遑論是一直陪在淳嘉身邊?到時候不定淳嘉前腳咽了氣,後腳皇後就吩咐讓貴妃殉葬……
反正她要是皇後,她絕對這麼乾!
難不成……
雲風篁懷疑的偷瞄了眼皇帝,心道淳嘉該不會就是打算駕崩的時候帶上自己吧?
這可不行。
她比淳嘉小了近十歲,考慮到皇帝日理萬機心血損耗大,雲風篁自覺能比淳嘉多活好多好多年來著,可不想跟著淳嘉一起上路。
“可是陛下,國朝慣例,皇子就藩時,其生母養母錯非膝下還有其他年幼子嗣,否則多半會跟從的。”雲風篁很不高興的提醒他,“妾身到時候破例,恐怕不太好吧?”
國朝這規矩是從前朝抄過來的。
本來隻有皇子就藩這一條,母妃一起陪著前往藩國做太妃,卻是汲取了某次藩王作亂的教訓。
那一回就是子嗣前往封地之後,其母留於宮中,再三再四的搞風搞雨,挑撥天子與東宮,結果造成東宮不堪壓力起兵作亂,帝京上下都為之震動,而外地藩王自以為有機可乘,趁勢作亂……前前後後波及了包括京畿在內的五州之地,足足兩年光景才勉強平定,一度讓皇朝由盛轉衰。
之後就開始了母妃隨子嗣就藩的風氣。
反正皇子年滿十五時,正常情況下,其母妃都已經年長色衰,多半失寵,正好給年輕美貌的新人騰位子,大部分皇帝再沒有舍不得的。
少數特例,都會引宮廷側目,前朝也會有著防範……眼下看淳嘉的意思,是會這麼做了?
雲風篁微微皺眉,心道如果真的晉王十五了自己還沒能夠為其謀取到儲君之位,自己留在帝京總比被打發去封地好,但……到那時候,就算有著機會,隻怕也非常的渺茫了。
所以,還是要從現在就預備起來,爭取在兒子還沒長大的時候,就塵埃落定才好。
她思索之際,就聽淳嘉哼道:“你往常胡鬨的時候,朕給你破例的還少?那時候怎麼沒說過不太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