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半晌後召了二皇女六皇子到跟前,就強打精神的申斥了一番,打算給點兒下馬威立規矩。
結果倆孩子一聲不吭的聽罷,等皇後宣布他們往後可以在臥霞樓住下來,由自己親自照顧時,六皇子也還罷了,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安妃調教太狠,很有幾分逆來順受的意思。
二皇女卻皺起眉,不軟不硬的說道:“母後抬舉,兒臣愧不敢當!隻是,兒臣生性愚鈍,卻不敢勞煩母後。”
她居然還想拒絕?
皇後被氣笑了,顧箴算是後妃裡頭難得的好脾氣,因為自己不能生,對小孩子又格外軟和些,但也不是沒脾氣的。
尤其是對重重打臉過她的二皇女。
就微微冷笑著說道:“哦?卻不知道你打算勞煩誰?隻是宮裡有宮裡的規矩,你養母從前是賢妃,如今可不是隨便一宮主位就能夠撫育你的!”
皇後主仆都以為二皇女是想給幾個低階無子的妃子做養女,如此對方根本沒資本同她討價還價,那還不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誰知道二皇女卻提了貴妃,說道:“聽宮人議論,道兒臣生母乃是貴妃宮裡人,因故才在生產前夕,送至靖母妃宮裡。也就是說,若非意外的話,兒臣合該勞煩貴母妃才是!”
臥霞樓中人的臉色都陰沉下來。
他們不清楚雲風篁私下裡做的手腳,而且不管是雲風篁還是德妃,之前提都沒提過撫養二皇女,甚至德妃還十分的抗拒。自然覺得,這是二皇女自己的想法。
這就很讓顧箴憤怒了,這等於是正手打了一個耳光,立馬反手又來一個啊!
堂堂皇女被宮人逼迫幾欲自我了斷,這事兒等於指著皇後的鼻子告訴她你這個蠢貨壓根沒看好後宮更沒照顧好皇嗣們;如今拒絕皇後選擇貴妃,哪怕是拿生母的出身說嘴,也很難不讓人,哪怕是皇後本身,懷疑她就是看不上皇後的前途。
或者說,她不覺得跟著皇後給她帶去的好處,能夠超過跟著貴妃的好處。
“娘娘彆生氣,殿下年紀小,怕是糊塗了。”察覺到顧箴的心緒激蕩,左右連忙低聲勸道,“其他不說,就說您才是正宮,貴妃再怎麼說也隻是個妃子,二皇女殿下的選擇就是個不懂事的。遑論您膝下無女,二皇女來了之後,還不是獨一份的?貴妃那邊卻有昭慶公主在。那位殿下可不是好惹的!那是連晉王殿下的醋都要吃,何況二皇女?二皇女若是去了貴妃跟前,往後隻怕哭的時間多了去了!”
顧箴深呼吸,穩定了下情緒,也懶得跟二皇女說什麼了,直接派人帶了她去貴妃那兒:“要是貴妃不要你,到時候再說罷。”
皇後這麼講的時候,是篤定雲風篁不肯多這個事的。
果然二皇女被帶到蘭舟夜雨閣,貴妃態度很是和善,但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自己精力不足,帶不來這許多孩子。
見狀皇後跟前的宮女告了聲罪,就想將二皇女帶回臥霞樓羞辱。
誰知道二皇女也是乾脆,她直接不走了!
作為皇女主動賴在蘭舟夜雨閣,抱著柱子不肯動身,眾目睽睽之下,哪怕是顧箴的心腹,也不好做出什麼舉動來,隻能按捺著怒氣低聲下氣的勸。
但二皇女權當沒聽見,就是反複要求給雲風篁做女兒。
這情況,雲風篁也露出為難之色:“本宮跟前子嗣眾多,實在騰不出手了,再說皇後娘娘素來仁善,娘娘跟前還沒皇女,這……你卻何必非要糾纏本宮呢?”
就算這麼說了,二皇女還是態度堅定,最終,掐著淳嘉過來的時辰,貴妃“無可奈何”的應了下來,命人領她去後頭梳洗。
“這是怎麼回事兒?”淳嘉進門的時候,人群才散,他其實已經聽了兩句稟告了,但還是皺眉問,“可是二皇女淘氣?”
“她也是命苦。”雲風篁歎口氣,沒給他留麵子,直截了當的講,“當初要是不折騰,直接留在妾身跟前,卻是正好同昭慶做個伴,這麼點大的女孩子,姐姐妹妹最親熱不過。現在倒好了,從靖妃到先前的歐陽氏到柔昆再到皇後,統統得罪了個遍!若是妾身剛剛還要堅持拒絕,看她死活不敢回去皇後跟前的樣子……真怕她這一回去,過些日子就沒了。妾身是想起來梁氏了,當初梁氏在妾身跟前的時候,一向恭敬有加。她若不去靖妃那兒,如今說不得跟趙氏、伊氏一樣,縱然不能跟親生骨肉朝夕相處、日日疼惜,好歹隔三差五,也能遠遠近近的看兩眼……”
這番話說的淳嘉原本有些不悅的神情不知不覺舒展開來。
是的,雲風篁跟前撫養的四位非親生皇嗣,皇長子秦王、皇長女昭慶公主的生母,至今在世。
昭慶的生母伊杏恩甚至封了妃,且又生了個女兒,親自撫養。
而七皇子的生母之逝乃是意外,九皇子的生母朱氏雖然從生產到故去外界不得而知,可是有趙氏伊氏的例子在,誰也不能說雲風篁是那種去母留子的人。
憑著趙氏伊氏至今的存活,以及生活的優渥,淳嘉是打從心底裡信任貴妃的氣度,以及對皇嗣們的憐愛。
這會兒他甚至都生出幾許愧疚來了,小聲說道:“那會兒也是情況複雜。再說了,宮裡頭的規矩,宮嬪所出都是交與高位撫育的。說起來也是靖妃不夠用心,不然哪裡有這許多事情?”
雲風篁睨他一眼,要笑不笑道:“靖妃不夠用心……這倒是事實!可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陛下也沒提過啊!不然,但凡您表現出來點兒,靖妃還敢違抗聖命?可憐的孩子,才這麼點大,就不得不豁出性命去給自己爭取個生路。想想昭慶這兩年過的日子,妾身真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梁氏了。”
她幽幽一歎,“這當娘的心啊……妾身生下晉王之後,自以為就很理解了。可是妾身的親娘至今沒有消息,妾身……唉,不說這個了。”
定了定神,就問,“朝中這兩日為著扶陽郡之事,頗多傳聞,卻不知道兩位太後娘娘,現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