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謝氏門第低微且傾覆,雲氏跟雲風篁不親,諸子嗣還小,雲風篁現在最大的牌麵,就是帝寵。
無論是有人奪寵成功,還是向帝寵發起挑戰,都屬於削弱她在眾人心目中的威望與地位。
短時間的話,憑著從前的戰績也還能站穩,時間長了,什麼心思生不出來?
到時候她除了老老實實做個妃子,還能乾什麼?
“本宮知道。”雲風篁睨了眼自己的大總管,寒聲說道,“但如今皇後也沒落什麼把柄,你們說,本宮要怎麼給她顏色看?直接去鬨麼?也不是不行。但鬨下來之後呢?除了叫皇後狼狽一些,還能怎麼樣?皇後這些年來,還不夠狼狽的嗎?她的後位,又何嘗動搖過?”
不等侍者們開口,她輕哼一聲,“節宴上本宮是怎麼吩咐的?這才幾天就忘記了?皇後跟前的黃氏高氏本來就不和,黃氏又同薑氏水火不相容!咱們現成坐山觀虎鬥的機會,做什麼要為些許言語,親自下場?至於說長此以往有人會對本宮不敬……若當真有這樣的人,豈非是咱們順理成章發作的時候?”
“娘娘,婢子聽說,皇後娘娘因為高氏的所作所為,深以為恨,這些日子對高氏十分冷淡。”清人聞言,心念轉了轉,小聲說道,“而黃氏與高氏一向都是千方百計壓倒對方,如今經過這麼一茬,隻怕高氏很難抵擋黃氏!咱們要不要……?”
雲風篁歎口氣,無奈道:“說了多少次了,咱們如今最要緊的是讓陛下知道,本宮對於謝氏的遭遇,至今傷痛難平!故此根本無心宮闈爭鬥……這黃氏又不是沒有對頭,高氏膽敢在節宴上搞鬼,哪怕黃氏現在看著大獲全勝,她當真會放棄掙紮?莫忘記,皇後如今是支持黃氏,可還有個薑氏呢!本宮要是高氏,這會兒就該找薑氏投誠去了,怎麼也比稀裡糊塗死在黃氏手裡好!這三個人,一時半會的根本就不可能消停。咱們急著出手做什麼?”
實際上,就算黃氏、高氏、薑氏想消停,高位們也不會答應的。
站在皇後的立場上,隻看黃氏高氏不和睦就知道了,由於雲風篁的教訓,她也不敢托大,擔心栽培出個敏貴妃第二,所以選了這麼一對互相不服的主兒,圖的還不是讓她們彼此牽製,不至於輕鬆脫離皇後的掌控?
否則就顧氏的門楣,要給采女裡安排自己人,還怕安排不了一對異父異母親姐妹似的?
而薑氏,這位可能幕後是淳嘉或者其他藏得極深的人物,可能是純粹的清白誤打誤撞走到今日,但皇後當初給她妥協、如今願意冊封她為妃,也是有著目的的。
主要是指望這薑氏動搖一下雲風篁的地位。
實際上如果不是雲風篁目前帝寵穩固,性-子又是公認的強勢,再加上謝如男等人並沒有表現出特彆的出色。
無論皇後還是其他在宮闈裡還有些打算的高位,都不可能容忍謝氏江氏的女孩子袖手旁觀看熱鬨。
畢竟此番宮裡進新人,除卻以往的常規目的,給皇帝綿延子嗣、給皇帝換換口味之外,有一個高位們心知肚明卻也心照不宣的緣故:當棋子。
算算時間,皇後顧箴進宮已經足足十五年了,而雲風篁呢,入宮業已七年。
其他高位亦然。
不但進宮日子長,關鍵是,膝下有著諸多子嗣,再過些年,便要相繼受冊,封王封公主,陸續就藩。
這種情況下,可以說,如今宮裡但凡膝下有著皇嗣的主位,已經贏了大半。
哪怕立馬失寵,隻要能將孩子養大成人,沒有大的意外,她們這輩子的榮華富貴也穩了。
如此誰又願意再親身下場去壓上性命前途廝殺呢?
但是要說偃旗息鼓就這麼相安無事的相處下去,那也不可能。
且不說雲風篁第一個不答應,並堅定不移的覬覦著慶慈宮之位,就是其他妃子,心裡未嘗沒點兒野望?
雖然她們現在大氣也不敢出,娘兒幾個都毫無存在感,但……世事難料啊!
想當初,淳嘉的嗣祖父,神宗皇帝做皇子那會兒,還不是一樣不被世宗所待見?
誰能想到最後不但是神宗登基,而且還是史書上公認的英明神武呢?
這麼著,既要繼續鬥,又不想輕易以身涉險……最好的選擇,當然是扶持一批棋子出來,自己化身棋手,幕後操控。
如此就算輸了,也方便及時止損。
毋須傷筋動骨。
當年元後扶持雲風篁,其實也是這樣考慮的。
隻是紀氏垮台迅速,雲風篁很快自立門戶,甚至反過來擺了紀氏一二三四五六七道……
之後由於前朝的緣故,宮闈一直動蕩,到此刻才總算緩過一口氣來,都是坐擁諸皇嗣的高位了,誰不想給自己留條後路呢?
“皇後此舉,其實就是看本宮擺出置身事外的意思,心存不滿,這才要設法挑起新人們對本宮地位的覬覦。”雲風篁定了定神,又給左右說道,“如此好叫本宮沒法子繼續韜光養晦……這些你們不必操心,本宮已經同伊氏說好了,類似的紛爭,自有她出麵斡旋。”
清人下意識擔憂道:“可要是昭容娘娘也應付不來呢?”
“她比本宮進宮隻晚了幾日,獨掌一宮也有好幾年了。”雲風篁淡淡說道,“如果連今兒個才進宮的些個新人都拾掇不下,那本宮辛辛苦苦栽培她這許久,有什麼用?”
沒用的人,她留著乾嘛?
清人頓時不敢作聲了,又說道:“娘娘,還有個事情,剛剛有宮人帶了口信來,說是……說是蕊姑采女,不願意去婕妤那兒,想來絢晴宮侍奉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