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這是多大點兒事情，也值得陛下這樣大動乾戈？”半晌後，慶慈宮中，太皇太後麵對怒氣衝衝的淳嘉，不以為然的開口，“雲氏也真是不知道體恤君上，什麼事情都來找你，這是自恃當年的一點子功勞，將堂堂天子當下人使喚了不成？”
淳嘉懶得理會這挑撥之詞，徑自說道：“茲事體大，如何處置，還請皇祖母示下！”
“有什麼處置不處置的。”太皇太後淡然道，“明惠的身份，養幾個麵首有問題麼？再說了，這些日子，她雖然去看過外頭的人，也不是沒跟駙馬一起住！雲氏就這麼篤定，這孩子是外頭的，不是他們家的？若是如此，那也隻能怪駙馬太過孱弱，正兒八經明媒正娶的丈夫，反而不如外頭的玩物，這能怪誰？”
這也幸虧翼國公不在，否則約莫要被氣死。
就是淳嘉，也覺得這話太過分了：“朕知道皇祖母偏愛明惠……”
“這不是偏愛不偏愛的問題。”太皇太後打斷他的話，硬聲說道，“這是一個上下尊卑的問題。公襄氏的孩子，不拘男女，於男歡女愛上放縱些，又如何？昔年世宗膝下諸皇女，有幾個不是駙馬之外，左擁右抱？世宗沒說什麼，神宗也沒說什麼！也是哀家同神宗子嗣單薄，若是哀家跟前有皇女，這種無關大局的小事，你以為哀家也好，神宗也罷，會在乎？同樣的道理，你父孝宗年紀輕輕就去了，沒能看到女兒們長大！不然孝宗若在，又豈會理會這樣的小事！當初你信誓旦旦說，會儘全力庇護孝宗妻女。如今孝宗發妻且不說，難道連三個女孩子，你都容不下？”
又說道，“雲氏不肯認那孩子，大不了回頭跟著明惠姓，讓明惠自己養著就是。堂堂大長公主，難不成連個孩子都養不起？隻是哀家說一件，若那孩子長大之後肖似雲氏中人，他們想認回去，也是沒機會了！”
淳嘉緩聲說道：“皇祖母容稟，世宗膝下諸皇女，的確頗為風流恣意。但那也是為駙馬生兒育女之後，方才如此。倘若明惠已然為雲氏生下子嗣，她胡鬨些，朕相信，就算雲氏也不會說什麼的。”
“所以呢？”太皇太後淡淡說道，“你欠雲氏的情，明惠可不欠。你要拿孝宗骨血還你自己的人情，哀家也好明惠也罷，無力反抗，但明惠下降之前就不喜歡雲氏子，如今難得找了幾個可心的，憑什麼要她等到日後才能臨幸？莫忘記孝宗子嗣艱難，從雲安、遂安來看，明惠的子嗣緣分，也未必會好。要是她十年八年乃至於一輩子都沒能給雲氏生下子嗣，難不成，你打算讓她一輩子守著駙馬一個？”
“皇祖母說的是這個道理。”
淳嘉眯起眼，看了她一會兒，溫言說道，“但如今明惠下降未久，皇祖母所言十年八年乃至於一輩子，不過是個設想。倘若明惠當真與駙馬相處多年無子，有些消遣，朕今兒個也不會來打擾您。而且皇祖母，朕想要明惠收斂些，想要她顧惜些聲名，難道是心存歹意麼？且不說明惠作為先帝唯一的嫡出骨血，既承先人之恩，一舉一動，又怎麼能夠不彰顯先人之德？先帝純孝敦厚，人儘皆知。唯一的嫡女卻……您說這些事情傳出去之後，坊間會如何看明惠，又如何議論先帝的一世英名？”
“再者，明惠這樣做，對她這孩子，難道是好事？”
“哪怕大長公主府富貴不讓雲氏，可孩子小時候也還罷了，左右不懂事。等長大些後，外人問起來，連生父是誰都不清不楚，你說孩子自己會怎麼想？又豈能不難受？”
“古話說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又說長兄如父。”【…神筆屋.shenbiwu……最快更新】
“如今這會兒沒外人，朕也不必矯言掩飾：請皇祖母說句公道話，除了沒依著明惠，將她許給了雲氏子之外，朕可曾苛刻過她？”
“就是這門親事，皇祖母您說，雲氏子不配做駙馬麼？”
“雲安遂安的駙馬都是什麼人？謝無爭才貌雙全卻出身寒微，謝氏如今更是慘遭屠戮，家族不存！雲安呢？鄭鳳棽倒是出身權貴，但其父乃是宦官這一點，注定與清流格格不入。”
“相比之下，雲溪客年少俊挺，才貌雙全，出身名門。父母俱在兄弟齊全。擱曆朝曆代，也是足以尚主的！”
“朕從來都是偏疼明惠些的，一則為她是先帝嫡女，二則為其母之故……皇祖母您該知道，朕甚喜敏貴妃，但這些年來，後位上卻一直坐著顧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