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就有人私下裡議論,說貴妃既然上了族譜,那就也是我雲氏女。
她這樣得寵,雲溪客的事情怎麼沒有幫雲氏說話?這要是換了謝氏子弟,就貴妃偏袒娘家的樣子,那肯定是幫著兄弟,將金枝玉葉安排的明明白白!
說到底,是翼國公府做事不地道,硬生生的壞了一個好臂助。
這種言論才出來,就被好些腦子清醒的族人給罵了,畢竟其他不說,就說雲風篁當初並不打算進宮、卻被翼國公府安排進宮這一點,雙方的仇怨就很難徹底化解。
畢竟貴妃的前未婚夫戚九麓,雖然地位權勢去皇帝極遠,可架不住人家情深義重,還跟貴妃青梅竹馬啊!
場麵上不敢這麼說,可若是叫女孩子們自己選,好多女孩子都樂意選戚九麓好不好?
這種情況下,怎麼和解?怎麼教貴妃給雲氏這個便宜娘家,血親謝氏的待遇?
“可謝氏不是沒有了?如今雖然還有些人,但也是屈指可數。”就有人暢想著,“若是咱們現在對貴妃娘娘好些,貴妃娘娘被打動了,我雲氏豈不是多一臂助?”
這種天真的想法當然是被罵得更慘。
“且不說貴妃娘娘進宮以來的戰績,就不是那種小恩小惠能夠打動的人,就說貴妃娘娘的堂兄弟親兄弟都有幸存,她做什麼要拿咱們當自己人對待?”
“就是,況且你是傻的麼?貴妃娘娘的野心勃勃,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想讓她拿你當親兄弟對待,除非幫助晉王殿下奪取儲位!你覺得可能嗎?一旦事敗,那可是株連九族的大事!”
“再者我雲氏如今雖然在明惠殿下手底下受些氣,終究也是備受陛下信重的望族,何至於要求到貴妃娘娘跟前?”
總之這一次輿論煽動就很失敗。
陳兢回稟的時候整個人
都顯得有些沮喪,訕訕請罪:“……是奴婢辦事不力。”
“無妨的。”雲風篁倒是早有準備,要是雲氏內部的節奏這麼容易帶起來,這一家子也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
她心平氣和的說道,“將說好的銀子給那雲氏旁支子弟送過去,往後遇見了事情,讓他再去做……隻是,切不可透露是咱們指使的。”
“娘娘您放心,奴婢理會得。”陳兢連忙說道,“那人根本不知道銀子是咱們給的。而且,那人其實頗為好吃懶做,見天想著攀龍附鳳之後一飛衝天……那些話,也是他的心裡話。”
雲風篁點著頭,讓他下去。
隻是陳兢卻沒走,而是低聲說道:“娘娘,早先您讓查的事兒,奴婢這邊已經有了些眉目。”
“哦?”雲風篁想了想,會過意來應該是伊杏恩那過繼出去的次兄,不禁挑眉,盯著陳兢看了片刻,見他有些佝僂下去了,才玩味一笑,“且說說看。”
“……是。”陳兢悄悄擦了把冷汗,知道貴妃看出來自己的小心思了,伊杏恩那次兄的消息,他已經接到了些時候,卻是因為煽動雲氏向貴妃靠攏之事一直不順利,專門擱在一起說,好減輕貴妃可能的動怒的。
這會兒定了定神,低聲道:“娘娘,那人身份很讓人意外,也很是湊巧……您還記得,咱們頭一次去綺山行宮,路上經過萬年縣,有人攔著帝駕告禦狀,當時萬年縣令是何人嗎?”
雲風篁一怔,凝神片刻總算回憶起來,就是一驚,道:“杜嵐穀?難不成,竟然是他?!”
“回娘娘的話,底下人查下來,的確就是此人。”陳兢歎道,“其嗣父嗣母膝下無子,從同族處過繼了他傳承門第……那同族,便是昭容娘娘的生身之父。而昭容娘娘在記載中,早已在官賣後未久,便為其嫡母所殺,不在人世。”
“當初伊氏說,其嫡母姨娘皆在被官賣後故去,原來是嫡母下手麼?”雲風篁若有所思。
陳兢點著頭:“其嫡母據說是讀書人家出來的,父親雖然隻是個舉人,但女兒教導極好,在族中至今有著口碑流傳,隻是姿色平平。其姨娘倒是十分絕色……”
他揣測道,“昭容娘娘應該是肖似姨娘。其父去後,家境變故,母女仨都被官賣,嫡母也還罷了,就昭容娘娘與親娘的姿容……嫡母想是不欲杜氏門庭被辱沒了,所以對母女倆痛下殺手,之後自-儘!隻是昭容娘娘卻僥幸存活下來。之後,可能是怕牽累了先人名聲,這才掩了身世。”
這在被官賣的女子當中是尋常事,畢竟今非昔比,從前金貴的身份,除了讓去找樂子的人更有踐踏感外,對她們來說,不過是平白增添傷感罷了。
雲風篁也沒在意這些細節,隻低頭沉思著,杜嵐穀,淳嘉三年頭甲榜眼,而且,據之前陳竹打探到的消息,他這個榜眼,還是因為座師崔琬沒爭過紀氏、攝政王,才屈居榜眼……才華橫溢,年輕,得淳嘉賞識……
貴妃的眼睛,一點點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