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轉過頭來,秦王想起這宮女的勸說,覺得自己過得太辛苦,覺得母妃畢竟不是親娘就是不在乎自己呢?
總要防患於未然。
才交代了這事兒,就聽丹萼進來稟告:“娘娘,方才雲安長公主殿下進宮給太皇太後請安了。”
雲風篁就問:“雲安府上近來有什麼事兒麼?”
丹萼搖頭:“沒聽說有什麼事兒。不過,殿下往慶慈宮去的時候,將金溪郡主從女學那邊接走,一起去了太皇太後跟前。”
她聲音一低,“您說,會不會是……舊話重提?”
“大閼氏之事已經敲定,太皇太後也不可能讓陛下回心轉意的。”雲風篁搖了搖頭,說道,“由著她們祖孫說話去了好了。”
丹萼想想也是,不禁歎息:“真不知道雲安殿下怎麼想的,金溪郡主可是她唯一的親生骨肉了,怎麼舍得送去韋紇呢?”
“許是之前玉山郡主的事兒將她嚇倒了?”雲風篁隨口說道,“坊間有些裝神弄鬼的人,還挺能說服貴人的。曆朝曆代都不乏被方士欺騙的。”
沒準雲安長公主就是其中之一呢?
她對淳嘉有信心,所以根本不怕雲安的進宮。
這天雲安在慶慈宮待到宮門快落鎖才告退,次日也沒傳出來什麼消息,想必就算她還不死心,太皇太後總不至於由著他胡鬨。
雲風篁很快將這事兒丟到腦後。
之後又過了兩日,她正焦急等待北地的消息時,太皇太後那邊倒是派人過來,請她過去了。
雲風篁心中狐疑,到了慶慈宮裡,就見雲安長公主也在,頗為期盼的看著她。
“雲安剛剛來給哀家說了個事情,哀家想著這麼大的事情總要問問你的意思。”太皇太後臉色淡淡的,看不出來喜怒,吩咐了免禮賜座後,也不贅言,開門見山的說道,“她總覺得金溪命格不好,有著早夭之象,之前想借韋紇新可汗壓一壓,結果你想必也清楚。如今就決定換個人,看中了你侄兒,你覺得如何?”
“敢問太皇太後,殿下看中的是妾身哪個侄子?”雲風篁頗為意外,下意識的看了眼雲安,見對方竟然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一時間滿心狐疑。
問是這麼問,但心裡也差不多有了數。
果然太皇太後說道:“當然是你才接過來那個認祖歸宗後有了嫡子身份、且是承重孫的謝弗忘。”
“謝弗忘雖然是妾身十哥如今唯一幸存的男嗣,但生母出身不堪。”雲風篁心念電轉,權衡著這門親事是否可行,嘴上則說道,“此事不敢隱瞞太皇太後還有殿下……若非妾身十哥身死,且嫡出庶出男嗣都斷絕,謝氏是決計不會認他回來的。而且這孩子早年吃過許多苦,性-子有些過於柔順了。妾身這些日子都為此很是擔憂。隻怕未必能夠匹配郡主?”
說實話金溪郡主其實是挺好的一個聯姻對象。
孝宗親外孫女的身份,就注定了淳嘉但凡在一日,隻要這孩子以及孩子的父母不作死,便是禮遇的目標之一。
而且孝宗的三個親生女兒裡,遂安不能生育,明惠雖然即將臨盆,卻素來跟淳嘉作對。
往後哪怕天子考慮政治需求,對她跟她的孩子加恩,估計也會慎重進行,不會貿然給予實權,大抵做麵上光。
隻有雲安,跟遂安一樣,作為庶女,沒有紀氏血脈,同淳嘉之間,素無恩怨,而且還是當初淳嘉親政之後,沒多久就表示臣服與投靠的,在皇帝心裡好感不低。
唯一拖後腿的就是她的夫家鄭氏。
但如今鄭氏已經被皇帝安排的明明白白,隻要鄭鳳棽不發瘋的去搞什麼不該搞的事情,就雲風篁對淳嘉的了解,皇帝也不太可能再對這對夫妻做什麼了。
前不久,因著雲安突發奇想想將金溪許去韋紇做大閼氏的做法,不是還臨時給鄭鳳棽安排了個不壞的差使作為安撫?
至於金溪郡主至今沒有兄弟這一點,在尋常門當戶對的議親裡,顯然是個減分的項目。
其他不說,也得考慮這一家子子嗣緣分單薄,往後是否能夠為夫家生兒育女。
但雲風篁想著,金溪到底隻是孝宗的外孫女,不是親生女,謝弗忘要是娶了這女孩子,往後金溪不能生,就納幾個妾室幫著生唄。
大不了,生完之後,自己出手去母留子,不給郡主添堵就是。
而且這種在皇帝偏袒範圍裡的女孩子,沒兄弟也是個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