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無論顧箴在風評裡多麼的溫柔寬厚好說話,都不能改變一個事實,就是這種出身高門的貴女,平常時候再怎麼大度,涉及到關鍵利益的時候,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區彆無非是她們的手段有多少罷了。
麗婕妤徐徐吐了口氣,說道:“哪裡那麼容易?要怪隻怪咱們進宮日子短,如今諸位高位都已經地位穩固。而且,相信你也看出來了,高位們就算彼此不和,但在麵對咱們這些人的時候,卻有著默契,根本不會容許咱們輕易晉升,更遑論染指宮權!除非是恬婕妤那樣,是貴妃的血親,可能還有著一二希望。否則的話,兜兜轉轉,也不過是她們的棋子罷了。又哪裡能夠做主得了自己的性命前途?”
“誠然如此,但難道就什麼都不做了麼?”高婕妤反問道,“若是如此,那你就當我沒來過!”
……兩位婕妤為著前途與自由密切商議的時候,雲風篁這兒也收到了麗婕妤生育有著妨礙的消息,清人就進言,等麗婕妤滿月之後,就從侍寢裡將其劃掉罷。
“如此恬婕妤她們多侍奉幾次陛下,沒準就能有好消息了。”
雲風篁考慮再三,卻道:“麗婕妤可以劃掉,但多出來的安排,儘可能給敬婕妤,而不要給如男。”
見清人詫異,她歎口氣,“如男……畢竟是二十一哥選進來的人,誰知道怎麼樣呢?
”
在洗清謝無爭的嫌疑之前,謝如男是決計不會再被提攜了。
雲風篁可不想在宮闈裡給自己埋伏一個密間。
“……”清人一時間默然,半晌才歎口氣,說道,“但望娘娘早些弄清楚,駙馬都做過些什麼才好。”
但這時機實在是太不方便了,畢竟謝無爭遠在千裡之外守孝。
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通過下仆傳達就敲定。
而兄妹會麵還有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裡,誰知道又會不會發生什麼?
清人嘴上不敢說,心裡沉甸甸的,總覺得謝氏從前一大家子興旺的景象是再也看不見了,兄弟姊妹齊心協力彼此信任的場麵,約莫也很難有了。
轉眼時間到了年底,北地來了使者,風塵仆仆的,說是代遂安夫婦送年禮,順理成章的遞帖子進宮拜見貴妃。
雲風篁聽到這原本是極平常的消息,心頭百味陳雜,定了定神,方才吩咐道:“既然如此,且讓人來罷。”
來人是她非常眼熟的老仆,好像也是陪著謝無爭出征過的。
入內行禮後,迅速抬頭看了眼上頭,就是歎息:“娘娘清減了許多。”
“這些日子事情多,難免的。”雲風篁淡淡叫了起,又吩咐賜座,繼而說道,“卻不知道殿下還有二十一哥,近況如何?”
老仆說一切都好,就是:“兩位小姐年幼,前些日子感了風寒,殿下擔心得很,衣不解帶的照顧了兩日,竟是差點跟著病倒了。駙馬為此很是鬨心了一陣。萬幸在北地尋到了一個醫術頗高的大夫,一番診治下來,總算沒事了。”
遲疑了下,又說道,“十八少夫人早先聽到噩耗之後大病了一場,孫小姐這些日子,都跟兩位小姐一起養在殿下跟前。前些日子,十八少夫人緩和了許多,如今大夫瞧著也沒什麼大礙了。”
雲風篁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忽然問:“怎麼這會兒才來?本宮還以為,十八哥的事情傳回去之後,二十一哥就會派人前來聯絡的。”
“回娘娘的話,原本駙馬的確十分擔心,想派人前來的。”老仆低聲說道,“但想到此事是顧氏鬨起來的,擔心顧氏還有其他栽贓陷害的舉動會置娘娘還有謝氏於不義之地,所以立刻將合府上下徹查了一番……”
照老仆的暗示,謝無爭接到謝細雨身敗名裂的消息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善後。
包括但不限於謝氏這些年來跟戚九麓那邊的眉來眼去、族人私下裡一些作奸犯科、謝氏同北地官吏家族的一些心照不宣等等……
總之,老仆的意思是,謝無爭這些日子就沒歇過。
這一番忙碌的結果,就是他確保顧氏哪怕從前掌握了一些謝氏相關的把柄,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老仆尤其的暗示:“戚氏從前同我謝氏還算和睦,但自從當年之事後到底生疏了下來。雖然從前諸位老爺考慮到同在會州,不必鬨得太難看了,於是主動緩和過一番關係,可如今家裡人少,卻也應付不來許多人情……這些日子倒是越發的相安無事了。”
話裡話外的意思卻是連戚氏家主也擺平了。
戚九麓往後諸事,不會再波及到雲風篁的名節。
雲風篁沉吟著,久久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