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次日顧玨照例提著食盒去太皇太後院子的路上,八皇女跟十一皇女打打鬨鬨的經過,正好一起撞翻了她的食盒!
重點是,十一皇女被燙傷了!
儘管不嚴重,隻是手指紅了點,但這位皇女的親娘仍舊心疼萬分。
而她的親娘是靖妃洛寒衣。
洛寒衣所出的十三皇子尚未滿周就夭折在天花之中,又趕著貴妃逼死了少年時候的女伴歐陽福履、孟幽漪,一度十分頹喪,甚至生出萬念俱灰之感。
這讓皇後頗為同情,也是為了扶持雲風篁的對頭,總之淳嘉十六年之後,在皇後絞儘腦汁的安排下,她侍寢了幾次,倒是再次有喜,於淳嘉十七年年初生下了一位皇女,排行十一。
遭受過喪子之痛的洛寒衣總算再次有了子嗣,哪怕不是皇子,而是皇女,也足夠她欣喜若狂了。
之後她卻再不理會皇後,彆說故意跟雲風篁作對了,那是壓根不管其他事兒,隻專心照顧這女兒。
如今十一皇女受了傷,靖妃豈能不心疼?
隻是汲取當年才進宮時候的一係列教訓,到底沒敢鬨,就怕一個不當心得罪了誰,往後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但她不鬨,雲風篁這貴母妃卻不能坐視堂堂皇女在宮裡被個外臣之女“欺負”了。
當下就帶著人去了臥霞樓,質問皇後是怎麼管教侄女兒的?
皇後已經聽說了此事,正著人去看望十一皇女母女倆呢,聽到這質問就是蹙眉,說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靖妃那邊都說沒什麼大礙不必擔心了,你倒是上趕著來耀武揚威!”
“皇後娘娘這話說的,十一皇女雖然不是你我親生,好歹也是咱們看著長大的,這孩子算著年紀才四歲,就遭到這樣的傷害,您不心疼,妾身都看不下去了。”雲風篁淡淡說道,“靖妃懂事,再心疼也是打落牙齒往肚吞,咱們這些執掌宮務的,卻不能因此就順水推舟裝糊塗,委屈了老實人。本來玨小姐跟太皇太後非親非故的,見天給太皇太後送這送那,比皇女還殷勤些,固然有些心急了,但看在皇後娘娘的麵子上,妾身也不想說什麼。”
“隻是玨小姐獻殷勤也還罷了,卻怎麼能夠罔顧皇女們的安危?”
“畢竟她在行宮再受禮遇也是個外人,是吧?”
“當初妾身的侄女們養在跟前的時候,可從來沒有說見天朝外跑,遑論是打擾宗親長輩的。”
“娘娘難道不覺得,您對玨小姐過於優容,以至於反而罔顧了您正兒八經的女兒們了?”
“您可是諸皇女的母後,而不是玨小姐的母後!”
顧箴聽著煩,說道:“你毋須這樣對本宮上綱上線,這次不過是意外罷了。再者,玨兒給皇祖母送東西,那也是受了小十的托付,可不是她自己的主意!”
又道,“況且十一皇女雖然年幼,帶著她玩耍的八皇女可也有七歲了,素來機靈懂事,玨兒那麼大個人走過來,兩位皇女如何不知道躲避?誰知道是怎麼撞上去的!”
皇後臉色冷下來,盯著雲風篁,一字字道,“十一皇女才四歲,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個不懂事的孩子,貴妃這樣行事,心裡一點兒愧疚都沒有麼?”
雲風篁淡淡說道:“這事兒又不是妾身造成的,妾身愧疚個什麼?倒是娘娘……若沒有玨小姐的殷勤,皇女也不會受傷,怎麼娘娘非但不愧疚,還希望妾身愧疚?”
“這也真是讓妾身看不懂了。”
後妃唇槍舌戰了一番,誰也說服不了誰,正鬨著,卻聽宮人來稟告,說是顧玨得知消息,正跪在外頭請罪。
“她胡鬨個什麼?”皇後皺眉,“讓她回去!”
“看來玨小姐還是懂事的,隻是娘娘這般偏袒,實在令諸皇女心寒啊!”雲風篁則是輕哼一聲,說道,“好歹也是所有皇嗣的嫡母,卻怎麼這樣不公平?”
皇後厭煩道:“事實如何你心裡有數……”
話音未落,又有宮人進來,卻是有些惶急的稟告:“娘娘,玨小姐剛剛氣急攻心,暈過去了!”
“混賬!”顧箴一驚,也顧不得雲風篁了,直接帶人走了出去,旋即聽到外間一陣忙碌,卻將貴妃主仆給扔了下來。
陳兢見狀皺眉,請示道:“娘娘,可要奴婢去跟他們……”
“不必了。”雲風篁沉吟了一番,忽然低聲問,“你剛剛說這事兒不是咱們安排的……你說這當真是偶然呢還是?”
見陳兢有些怔忪,她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這玨小姐請罪跟暈厥的時機,可都恰到好處啊!不然,今兒個本宮跟皇後得吵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