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當真默默吃了這個虧,回頭那邊再看中咱們的什麼,乃至於母後的後位,難道咱們也要讓出來?”
十皇子認真的說道,“故此兒臣同父皇說,終身大事父母做主,玨表妹是兒臣的表妹,並非兒臣的子嗣,兒臣不能越過母後、顧氏長輩,給玨表妹做這個主。再者,秦王既然愛慕玨表妹,也知道表妹至今養在母後跟前,為何迄今沒有當麵向母後請求,倒是先鬨到父皇跟前?如此父皇少不得同母後核對,豈不是平白叫父皇多事?”
“又,當初璟表妹、玨表妹進宮侍奉母後時,大家心裡有數,兩位表妹都是母後打算親上加親的。”
“秦王身為長兄,做什麼非要跟兒臣這做弟弟的爭?”
“父皇聽罷也沒說兒臣什麼。”
皇後聽到最後一句話才鬆口氣,雖然她知道,有時候皇帝不滿意,也不會當麵表達出來,隻會在心裡默默的斟酌。
但沒有當眾嗬斥,可見十皇子的陳述,至少場麵上也是合情合理的。
她有點兒鬱悶自己還沒有尚未束發的嗣子聰慧,又很欣慰十皇子比自己更出色,定了定神才道:“你說的都是正理,就怕絢晴宮不按規矩來,見天的撒嬌撒癡,讓你們父皇妥協。”
“若是父皇如此,還請母後明鑒:玨表妹是決計不能許給秦王的。”十皇子正色說道,“不然母後、顧氏的臉麵朝哪擱?外頭又要如何看待咱們?”
說著看了眼身側的兄弟,“母後,實在不行,不若讓玨表妹許給三哥或者六哥罷?總之決計不能讓貴妃那邊如願以償。”
皇後也是這麼想的,微微頷首:“你且放心。”
說著看了眼三皇子跟六皇子,見這倆兒子都是姿態恭敬的陪在一旁,絲毫沒有不滿的意思,暗鬆口氣,也安撫了幾句……母子這邊說話,那邊顧玨已經在聽著小宮女壓低了嗓音的稟告。
她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等小宮女說完了十皇子的那些話,方才露了點兒柔弱的笑色,輕歎道:“多謝你了,不然的話,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感謝一番,取了一隻頗為沉重的金鐲子當謝禮,打發了小宮女,神情方才陰沉下來。
丫鬟在側憂心忡忡:“若是許了三皇子其實還好,大不了不想那麼多,好歹也是正妃啊。可是六皇子……也不是說六皇子殿下不好,就是六皇子那臉……”
也不算特彆醜陋,畢竟皇子的臉型五官還是可以的,就是天花疤痕落下來,相比其他皇嗣,瞧著不免有些慘不忍睹了。
顧玨主仆都是十來歲的小姑娘,再怎麼識大體明事理,也少不得還是看臉的。
故此這會兒丫鬟就有點兒責怪十皇子:“想將小姐推給其他人也還罷了,提三皇子不就成了?做什麼還要提六皇子?”
“因為在這位十表哥眼裡,我歸根到底是顧氏用來籠絡他、討好他的籌碼罷了,他場麵上喚我一聲‘表妹’,待我有幾分情誼,那是他給我麵子,可不是必須善待我。”顧玨淡淡說道,“不然你以為我做什麼要攛掇姑姑也栽培其他皇子?我的身份,許給他,連正室都做不了,但若是許給三皇子六皇子,對三皇子六皇子來說,倒是抬舉了。畢竟在這之前,姑姑可從來沒想過,將顧氏精心栽培的嫡女,許給他們的。”
“尤其是三皇子!”
顧玨冷冷說道,“可惜啊,姑姑不樂意聽我的,而且……”
她沉默了下,才無奈道,“你看到了嗎?我這樣的身份輩分,都能收買小宮女幫忙打聽消息。我算是明白好端端的,貴妃母子做什麼忽然來個秦王非我不娶了!”
顧玨前兩日其實一直在納悶,就是貴妃為什麼忽然針對自己?
她雖然私下裡給皇後出謀劃策,但說話的時候都有清場啊。
貴妃又不是能掐會算,怎麼就知道是她在背後搞鬼?
結果眼下自己花了點銀子,也順利買到消息,總算了解到自己這姑姑這兒,治理的是有多鬆散了!
雖然說她作為皇後的嫡親侄女兒,皇後的近侍們原本也不會很防備她。
再加上剛剛打聽的是十皇子的態度,這十皇子對楚王、對顧玨都不怎麼樣,對中宮近侍,當然也沒有很好的態度。
這些侍者自然也樂得出賣他。
可顧玨覺得,若是在蘭舟夜雨閣那邊,貴妃左右之人,必然是不敢將貴妃跟皇嗣們的對話,出賣給貴妃的侄女兒的。
“姑姑這兩年一直覺得自己在苦苦支撐,實際上,這宮闈裡的人,也覺得她不過是在苦苦支撐。”顧玨苦笑著歎息道,“所以啊,姑姑或許還在咬牙堅持呢,但其他人……少不得要心思浮動啊!這就是長期落在下風的弊端,沒有連續的大獲全勝,根本不可能改變這些人的想法看法,我也是太高估自己了,還以為這會兒開始全力以赴的助姑姑設法,仍舊有著一拚之力。但……我還是想多了。”
她目光閃動,沉吟著,“姑姑跟十皇子都不安好心啊……貴妃那邊也是,難不成,我真的隻能選擇出家?”
與此同時,雲風篁也在聽著底下人稟告,十皇子在禦前的奏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