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帝位是傳給皇子,而不是後妃。
雲風篁其實冷靜的時候想想,這也很公平,至少皇帝提前提醒她了。
如果她沒能撫養出最出色的皇子的話,合該願賭服輸。
但這隻是心平氣和的時候,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上,站著說話不腰疼。
站在她自己的立場上,她十五歲被算計進宮,從此與家人相見艱難,又拒絕了青梅竹馬的戀人,與一群出身高貴、且先八年進宮的妃嬪苦苦爭鬥,頂著慈母皇太後的不喜,從後宮鬥到前朝,甚至連家族的傾覆都與她進宮不無關係,小心翼翼又精心設計的撫養著一位又一位皇嗣,掙命的生下來唯一的親生骨肉……付出這麼多代價,你跟她說願賭服輸?!
她隻想不擇手段。
“給殷氏送個口信罷。”貴妃定了定神,緩聲說道,“秦王的婚事注定要僵持些日子,小九都在說親了,斷然沒有說不管小七的道理,也是時候挑個好的了。”
也順便,將三皇子的事情,告訴殷衢,讓殷衢也留個神。
與此同時,她又道,“給嚴州去信催一催。”
謝無爭必須儘快回來了。
不然接下來的局勢,會很難很難……就殷衢一個,未必應付得了。
還有遂安長公主,這位在宮闈裡著了暗手的孝宗親女,很多時候也是在皇帝麵前說得上話的。
得儘快讓這對兄嫂回來助陣才是。
兩日後益王妃打著給太皇太後請安的旗號進宮,先去太皇太後跟前小坐,繼而才到蘭舟夜雨閣。
因為七皇子的緣故,益王妃這兩年跟雲風篁算是很熟了,見麵之後略微寒暄了幾句,就說起了正事:“這兩日臣婦同父親商議下來,覺得小七性-子寬厚,也該許個差不多好-性-子的女孩子才是。問了家中嬸嫂,還有一些侄女兒,都說韋家那女孩子,很是溫和細致。聽著描述,倒是跟小七頗為般配。”
“韋家?”雲風篁
想了想,大概明白了,應該就是這兩年被傳開的,帝京三大才女中的韋希顏。
韋長空的族侄孫女。
韋長空雖然與攝政王關係密切,但畢竟攝政王去世多年,當初宮變之事後,淳嘉借勢清算攝政王舊部,並未涉及韋長空。
照這麼看的話,除非韋長空自己找死搞事情,不然他這一段,在皇帝麵前,算是揭過了。
再者,論及與攝政王的關係,益王妃嫁的還是攝政王的元配嫡長子……
所以七皇子不會因為娶了韋長空的族侄女,承擔額外的政治風險。
韋氏在蜀中算是名門,但擱帝京就不算什麼了。
這種出身,韋希顏還是個庶女,說實話配七皇子有點兒低了。
但考慮到韋長空的文名,以及韋希顏“帝京三大才女”的名頭,再加上七皇子本身就以溫文爾雅、神似沒親政時的淳嘉出名,倒也算般配。
雲風篁思索了會兒,微露笑容:“前些日子文會上,本宮倒也遠遠瞧見那韋家小姐一眼,的確頗為姣美。”
益王妃聽出貴妃的意思,就是除了長相還行外,沒有什麼特彆的。
其實她心裡也覺得,這個連嫡女都不是的女孩子,頗為辱沒了自己樣樣出色的外甥。
可誰叫這會兒風起雲湧的,高門貴女裡但凡出挑的,那必然都是備受重視,栽培出來為家族前途計。
這些人家倒也不是不肯將女兒許給七皇子,畢竟七皇子性情為人出身帝寵都是上上之選,好多女孩子自己都樂意。
關鍵是娶了那些人家的女孩子的話,接下來的國本之爭,七皇子就很難不被卷進去了。
到時候,叫殷衢跟益王妃怎麼放心?
也就韋希顏這樣子的,成親之後,小夫妻老老實實過日子,到了時候就去就藩,之後在藩國也輕易彆回帝京,除非雲風篁這邊贏了。
“父親說韋家教女從嚴,那是個極為溫柔懂事的女孩子。”益王妃歎口氣,說道,“娘娘當日隻是遠遠瞧著,或者有機會召見一二?總歸小七是您養大的,他的終身大事,還得您操心才是。”
雲風篁同她客套兩句,就說道:“畢竟是跟小七一起過日子,還得小七喜歡,要不,讓小七過來,咱們問問?”
益王妃也很讚成這提議,尤其是貴妃當著自己的麵問,就杜絕了她懷疑貴妃假借詢問的機會,引導七皇子照她的想法去做。
片刻後七皇子被引過來,給兩位長輩行禮後,聽著關於自己正妃的詢問,頗有些害羞。
還是雲風篁說他:“這是正經大事,你不好意思個什麼?你可要想想好,這是要跟你過一輩子的。若是不喜歡,趁如今還沒決定,咱們給你物色下一個。不然往後你不開心,她不開心,你們的子嗣,怕也要過的戰戰兢兢!”
益王妃在旁邊點著頭:“聽你母妃的。”
七皇子本來說什麼都叫母妃做主好了,隻要母妃選的自己就喜歡。
被兩位長輩數落了一番,一定要他自己拿個主意,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不好意思的說道:“兒臣覺得,長輩們選的都好。但要兒臣說的話,兒臣……兒臣卻不太記得那位韋小姐什麼樣子了。倒是……嗯……倒是……孟家那位小姐,瞧著有些,嗯,有些,有些……文靜?”
雲風篁跟益王妃麵麵相覷片刻,會過意來,他說的,是孟婆娑。
就是姑姑孟幽漪被雲風篁一手逼死的那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