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小心翼翼地提了微博和帖子的事。
她有點害怕,怕孟助理聽了之後不耐煩地掛掉,所以語氣很小心。
結果孟助理的聲音非常禮貌,不僅聽她把事情說完了,還讓她立刻把微博和帖子的鏈接發給他。
江春掛了電話發過去鏈接後大大鬆了口氣,太好了,他們還是願意管的,還有舊情在。
希望他們能快點想辦法解決吧。
另一頭的孟關掛了電話,臉上的神情從平淡如水一下變成火急火燎,齜牙咧嘴。
江春以為露可是‘棄婦’,但其實露可才是小祖宗,封逸言才是那個‘棄夫’啊!
但其中關節又不能跟人說,於是孟關在跟江春通話時就隻好端著架子。
掛了電話後他一秒都沒等立刻去看江春說的那條微博和帖子。
結果這一看眼皮直跳。
行了,公關部的那幫人要慘了。
其實封逸言早就讓公關部在網上盯著,
一發現露可信息被泄露就立刻公關掉。這次公關部的人絕對要吃掛落了,說不定要被開好幾個。
他也不敢賣公關部人情,繞過封逸言直接讓告訴公關部讓他們趕緊處理。換作其他人或許可以,但露可絕對不行。
他知道這位小祖宗在他們少爺心中的真實分量。
假如他真這麼乾了,他可能也要被換掉了。
孟助理給自己五秒鐘做了心理建設,然後才撥通了封逸言的電話。其實他們就住同一家酒店,但他愣是沒敢去敲門。
電話響了五六聲後才接通。
接通後對麵沒有聲音,但孟關知道少爺在聽,一口氣把要說的事說了出來。
“老板,網上有兩條泄露了露可小姐真實信息的帖子,帖子鏈接我已經發到您的微信裡了,鬨得稍微有點大,請問是要公關部處理還是怎麼樣呢?”
孟助理頭皮發麻地等著,一秒後,聽到封逸言沒什麼語氣地說了聲知道了,隨即電話被掛斷。
但是他知道有時候語氣越平淡,後果越可怕。
果然五分鐘後,他看到那條微博消失了,緊跟著,貼吧的那個帖子也被飛速刪除了,再去搜已經查無此貼。
之後孫吧裡連續多了數條新帖子。
【原號被封了,還收到了律師函,我嚇呆了。】
【臥槽我也收到了律師函!】
【救命,我的大號也被封了,也收到了律師函,而且那律所有點恐怖,隻是隨口口嗨一句,不用這麼較真吧?】
【我錯了大佬,不知道是哪個大佬,我錯了!】
一大批人在貼吧裡發帖哀嚎,更多的人在他們的帖子底下瘋狂詢問,但這些帖子也很快消失了。
頂層酒店裡。
打完第一個長達兩分鐘通話的封逸言低頭翻閱通訊錄,屋內豪華的射燈將沙發上的身影投映到落地窗上,影影綽綽的,漆黑額發搭在冷白的麵孔上,有種滲人的美感。
他撥打了第二個電話。
十分鐘後,整個孫吧被炸了。
但昆蟲被炸窩後往往擁有無儘頑強的生命力,很快孫二吧被建了起來,隻不過新貼全都戚戚然的。
【發生了什麼事?】
【好好的,老家怎麼沒了?】
【難道說她真的是……你們懂的?】
【不知道,不敢說話了,我不想收到律師函,我隻是個學生。】
【你們有沒有發現,所有人都出來了,隻有那個發帖的貼主本人沒冒過泡?】
【彆說了烙鐵,有點害怕。】
【我覺得那個貼主可能真的惹到大的了,完了的節奏啊。】
酒店裡,封逸言翻閱通訊錄,打了第三個人的電話,聲音平靜:“去查那兩個帖子背後有沒有推手,查得仔細點,付你三倍報酬。”
做完這一切後,他把手機丟在沙發上。
過了會,他把手機撿了回來,拇指頓了頓,翻開相冊,最新保存的兩張
露可跑腿時被偷拍的照片。
照片裡露可穿著跑腿馬甲,懷裡抱著一盆粉色的蘭花,彎腰幫忙把花放到客廳的木架子上。
那盆蘭花比臉盆還要大很多,一看就很重。
但露可臉上卻掛著明亮朝氣的笑意。
七月份的天氣,她的臉頰脖頸都是細汗,發絲被浸濕黏在臉側,馬甲後麵的衣服必然也是被汗濕的。
看了一會,封逸言煩悶地拉開床邊的抽屜,拿出一包煙,打開後抽了一支出來點燃。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夜景,昏暗的燈光中猩紅的光點明明滅滅。
直到一支都燃儘後,他把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裡,然後走到這間套房的最邊沿,打開最角落的一處櫃子,拿出裡麵醜醜的玩偶娃娃。
露可讓陸哲遠送來的那個玩偶被封逸言當恐怖炸彈似的藏在最角落,從未看過一眼,更沒碰過。
他看著這個想處理掉但終究沒忍心的醜娃娃。
麵無表情地捏了一下。
“對不起~”
露可娃娃的肚子裡發出她本人錄好的聲音。
頑固的堅冰被敲了條裂縫。
他輕輕地又捏了一下,醜兮兮的娃娃可憐兮兮地說:“原諒我~”那兩顆藍珠子縫的眼珠子似乎在看著他,該死的傳神,令人想到本尊。
他用力地再捏了一下。
娃娃:“這個送給你解氣~”
封逸言唇角抿緊,胸腔彌漫撞擊著以酸楚為底色的各種複雜情緒,比酸味的彩虹糖還那麼複雜,如果細究的話……大概是受了委屈後又被對方哄的感覺。
讓他很想掐死這個娃娃。
他麵無表情地繼續捏了好幾下。
大概捏了六下還是七下後,露可娃娃發出聲音:“我的肚子裡有東西~”
手指頓住。
他沒想到前幾下的錄音居然不是重複的。
試著再捏了一下。
露可娃娃:“從嘴裡能把它掏出來~”
封逸言食指伸進這醜娃娃的嘴巴,從裡麵掏出一張指甲蓋大小的小紙條,展開小紙條,上麵寫了一個定位器品牌的公眾號和它的專屬設備碼。
定位裝置已經被激活安裝好了,隻要關注公眾號再輸入設備碼,就能知道露可現在在哪裡。
她真正的禮物是她的定位。
這是露可想到管家說的那句‘你是自由的,但需要每天報一下平安,以免少爺擔心’和係統說的‘他現在最喜歡你’,兩者結合了一下。
所以露可雖然現在像風箏似的在外麵亂飛,但她把風箏的線,主動交到了封逸言的手裡。
封逸言盯著這張紙條,漆黑的瞳孔仿佛在注視著什麼深淵,眸光不斷跳躍,越來越深邃。
過了很久,他查找了這個定位器的公眾號,然後輸入設備碼。
很快露可的頭像彈了出來。
是一隻卡通風格的吐著舌頭的哈士奇腦袋。
彈出來後軟件顯示出主人這幾天的路徑,哈士奇腦袋移動,後頭冒出一串腳印,噠噠噠地從沙市七歪八拐地到了韓國,又在韓國亂轉了一下,最終定位在韓國首都。
哈士奇腦袋咣地放大,定住不動了。
封逸言噗嗤一聲笑了下。
意識到後又很快收斂。
雖然再次恢複成麵無表情的樣子,但身上那種積鬱氣息卻被削減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負麵情緒。
風棲園露可躲著他的樣子曆曆在目。
被人像躲瘟神一樣躲著,最愛吃飯的人連飯都不敢吃了。
他自嘲地一笑。
又從放在桌上的煙盒裡抽了支煙出來,打開一點窗,迎著微涼的夜風,點了支煙,抽了幾口後回撥了南楓的電話。
南楓:“終於接電話了?在乾嘛?”
封逸言夾著煙,嗓音性感微啞,回複得漫不經心:“在抽煙。”
南楓沒認真,以為他在開玩笑,封逸言一個平常看到他們抽煙都要讓他們離開十米遠的人。
兩人剛說了兩句,封逸言酒店房門外傳來敲門聲。
有甜美的女聲小心翼翼地響起:“封老師,關於明天的比賽有問題想要請教您一下,不知道可以嗎?”
守在套房外麵的保鏢開門很快把對方請走了。
但沒過會又響起一道更俏皮響亮的聲音,明顯底氣更足:“封老大,你在嗎?我明天就要跟人PK了哎,怎麼辦啊?有沒有什麼經驗傳授給我啊?”
是林鹿魚的聲音。
一開始林鹿魚喊封逸言逸言哥哥,封逸言不讓,她又很可愛地喊他封老大,像是獨屬於兩人間的專屬稱呼。
“網上又有好多人罵我,我真的好慘啊——!”
拖長了調的可憐兮兮的聲音。
這次保鏢不敢自己處理,敲門來詢問封逸言,封逸言拿著手機,給了個很淡的眼神。保鏢會意,同樣把人打發掉了。
南楓在手機裡聽到了林鹿魚的聲音。
他問:“這個林鹿魚是怎麼回事?”
封逸言淡淡說:“她想出道炒名氣,正好我也想找個人引開狗仔,於是互相合作。”
微博那條有九宮格圖片的爆料,隻有貼吧的那兩張照片是新的,前麵無人機拍的那幾張,公關團隊早在好幾天前就看到過公關掉了,沒想到還有遺漏。
那群狗仔就像群餓極了的蚊子,必須叮上一口才肯散去,連用遠距離無人機拍攝的法子都想了出來。
他們要LL。
那他就拋個LL出來。
自始至終,他都沒說過林鹿魚是她。
南楓聽了後無言:“那以後就這麼一直讓大家誤會?”
封逸言:“《聲動雲霄》結束後,我會讓營銷號放出消息澄清。”
南楓:“你有沒有想過澄清後林鹿魚會被罵死。”
林鹿魚在接受采訪的時候含糊其辭引導言論,澄清後這些采
訪視頻如果被翻出來,林鹿魚可預見的會被罵出翔。
封逸言冷漠:“關我什麼事?”
係統要是在這裡聽到這番話,絕對會拍著大腿說,這才是它熟悉的那個攻略者墳場、冷漠無情的虐文男主啊!
他對曆任宿主是真的冷漠,所以宿主們雖然愛他,卻又都恨他恨得要死,恨不得咬死他。
南楓提醒:“你也會被罵的,而且應該會被罵得更慘。”
封逸言冷嗤:“隨便。”
南楓輕笑了下,半開玩笑的口吻說:“既然這麼麻煩,你有沒有想過,乾脆把LL這個賬號讓給林鹿魚或者彆人,反正你跟露可也是假的不是嗎?”
封逸言:“你還對露可有興趣?”
南楓聲音帶著笑意:“如果我說有呢?”
封逸言也笑了,唇角掀起,但漆黑的眼眸裡笑意不達眼底:“那最好快點熄了,我說認真的。”
南楓的聲音停頓了兩秒,聲音也褪了笑意:“…行了,明白了。”
酒店裡,醜娃娃被放在桌子上,那兩粒藍珠子縫的眼珠仿佛在看著他,他大拇指捂住醜娃娃的兩粒藍眼珠子。
一個彆扭的討厭它的姿態。
手掌卻占有欲十足地將它整個圈緊,不肯放開。
兩人安靜了一會。
封逸言開口:“她在錄節目?”
南楓:“嗯,《黃金投手》,已經過了海選,明天跟大家第一輪初試,三分之一的淘汰率,高手很多,她不一定能走到最後。”
封逸言因為關注棒球,也知道這個節目:“MLB合作的節目?我記得默認要男性。”
南楓:“韓國這邊不止是默認,是明確要求了男性,女性隻能報名啦啦隊。”
封逸言:“那她怎麼去的?”
南楓聲音有了笑意:“她穿了肌肉衣扮男人。”他補充,語氣略帶點驚歎,“毫無破綻。”
封逸言哼笑了下。
“是她能做出的事。”
南楓:“所以明天的初賽直播你看嗎?”
封逸言眼中的笑意飛快褪去,手一整個罩住娃娃的腦袋,答得漫不經心又斬釘截鐵:“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