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露可說他是她的精神支柱隻是說笑,是係統給的台詞,但對那些人來說,卻是真的。
那語音聲音太大,孟關也聽到了。
他腦子一麻。
居然少爺的粉絲乾的,這……
他驚恐地看向封逸言。
封逸言低著頭看不清表情,隻是突然輕聲問他:“露可暈倒前的三分鐘,我在乾什麼?”
孟關張了張嘴,喉嚨像堵住了似的說不出話。
當時封逸言應該在拿著手機全網發紅包。
封逸言又古怪地輕笑了一聲,輕聲說了一句:“毒在餐盤上……”
中午吃飯的時候兩人擠一把椅子,玩鬨似的他用叉子喂露可,那時候他是在自己的餐盤裡切割好了食物才喂她,所以並沒有經過她的餐碟上。
所以說假如一直由他來喂,露可或許不會沾到毒,可以陰差陽錯逃過一劫,現在他們或許還在酒店裡休息。
是他將人逗急了,露可才端著自己的餐盤回到座位上吃飯。
所以原本是有機會的。
有兩次。
封逸言雙拳攥緊眼角猩紅,脖頸青紫色的筋脈繚繞突起,但因為脖頸修長白皙形狀優美,依然是那麼優雅美麗,讓人覬覦迷戀。
也就是這份迷戀害了露可。
ICU裡的醫生突然出來了一個:“病人醒了。”
封逸言眼睫顫抖了一下。
……
病房裡,露可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滿各種管子,眼睛已經睜開了,黯淡蘊滿了淚水,皺著眉頭不斷喊著痛:“疼…”
“好疼…”
即使韌帶斷掉都能繼續投球,忍痛力那麼強的人現在痛成這樣。
封逸言心如刀絞,恨不得用儘各種辦法幫她止痛,但是現在已經不能打止痛劑了。
“好疼……”露可看到了封逸言,喊疼的聲音頓時染上了軟軟的委屈,像是找到了家長的小孩。
封逸言勉強出聲,輕聲問:“哪裡疼?”
露可嘟囔:“哪裡都疼。”
封逸言走得更近了些,握住了她輸著液的手,手指冰涼。
露可靠在枕頭上,眉宇疲憊脆弱,很小聲地說:“你抱著我好不好?”
“好。”封逸言小心地繞過她身上的管子,坐在了床邊,露可把腦袋埋在他的懷裡。
露可聞著好聞熟悉的淡淡冷香,不再叫痛了。
之後露可一直把腦袋埋在封逸言的懷裡一動不動,眼睫脆弱閉闔,忍痛時身體輕輕戰栗著。
狗子很愛主人,跟主人待在一起時會產生催產素,現在催產素代替了止痛劑發揮作用,或許現在還有了多巴胺。
露可忍痛忍痛著,昏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是一天後。
那一天裡露可被搶救了無數次,各項指標狂掉,直到現在生命體征才稍微平穩了點。
封逸言又變憔悴了不少。
潔癖這麼重的人兩天一夜都沒有離開過醫院,甚至沒有睡覺過。
看到露可醒了他死水般的眼睛亮了亮,但緊接著發現她的眼睛有點無神,那兩顆清透湛藍的眼珠子像蒙了層灰翳。
他緩緩地伸手在她眼睛前揮了揮。
“……露可?”
沒有任何反應。
醫生用手電筒照過露可的眼睛後,小心翼翼地說:“現在毒素破壞了她的視神經還有聽力,意識也不是很清楚,您說的話她是聽不到的。”
兩種毒素都很厲害,一種會傷害神經,會很快讓人出現漸凍人的症狀,最終慢慢癱瘓。另外一種毒素更棘手,能讓內臟各器官迅速衰竭。
兩種毒素同時在破壞露可的身體,她的身體在極速衰敗。
封逸言血液冰涼,放在病床邊的手指骨節青白,他暗地裡呼吸了一下,才恢複正常說話的能力,握著露可的手輕柔說:“彆怕,隻是暫時看不到而已。”
露可顯然是聽不到的。
她的臉上沒什麼表情波動,茫然著一雙眼睛撐著手想坐起來。
現在露可已經出現了漸凍人的症狀,坐不起來了,封逸言趕緊調整病床,按下按鈕,讓病床的床頭升起來。
‘坐’起來的露可卻並沒有滿足。
那雙黯淡的眼神充滿倔強,撐著手想要站起來,但是手臂不聽使喚,身體也不聽使喚,每次雙腿和雙手隻是動那麼一下就不行了。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
露可一次次的試著想要靠自己的力量,但是完全做不到。
封逸言的心臟像被鈍刀捅了一刀,泂泂地流著血,近乎麻木地看著這一幕。
她是那麼充滿生命力的人。
第一次見麵時她能攀著那麼高的體育館牆壁進來,之後還像特工一樣的逃掉。她能跳到下水道裡救貓咪,吃飯吃到一半不滿意撒腿就跑,跑了幾l條街跑去彆人家裡蹭吃的。
錄綜藝時打敗所有男人拿到第一名,能投出連他都投不出的超高速球,連球探都蓋章認定她為世界級的天才。
她能在最後三十秒承載著隊伍所有金幣成功當逃命者,獲得所有人的歡呼和讚歎。
可是現在她卻連站都站不起來。
五次、六次、七次、八次……數不清多少次了,可能有一百多次了,露可始終頑強地想要撐著自己恢複行動力。
連ICU裡的醫生們都為露可頑強的意誌力震撼到,醫生還用手電照了照露可黯淡無光的眼睛。
瞳孔對光的反應依然有點遲緩。
她依然處於看不太見,也聽不太見,甚至意識都不怎麼清晰的狀態。
臥起一點,摔回去,臥起一點,摔回去。
不斷地嘗試,倔強得就像之前韌帶斷了都要依舊投球一樣。
意識朦朧中露可感覺自己被人抱住了,被擁進了一個顫抖的擁抱,抱住她的人在輕輕發著抖,滾燙的淚水滴進脖頸,聲音哽咽斷續蘊著巨大的痛苦。
“彆試了,”
“寶貝,”
“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