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昌生怕在校門口接錯人,特意問俞雅要了一張小冬的照片。照片裡的男孩兒穿藏藍色藏服,戴藏銀耳環,意氣風發地騎在馬背上反身拉弓。柔韌的弓臂和緊繃的弓弦對比強烈,男孩兒笑出一口小白牙,身上戴滿了珠寶配飾。
典型的家裡最受寵的小兒子,哥哥姐姐都疼他,清澈中又帶點兒小野性。野得不過分,人還沒長大。
但可能是他頭小、臉小的緣故,照片裡他可沒這樣高,現實中再看,妥妥是蝶泳身材,活像櫥窗裡看著漂亮的大號洋娃娃忽然拿到麵前,才發現這娃娃抱不起來。
兩人步入校門,姚冬明顯被調動起來,要不是因為自己說漢語結巴他就聊上了。“咱們,去哪?”
“你漢語說得不太好吧?我先帶你回宿舍,然後去吃飯。”陶文昌單手拎過他的大行李箱,近距離地打量著他。小冬長得真不賴,就是普通話不好,嘴唇發力的習慣也和彆人不一樣,下嘴唇會比彆人多用力些。稍厚的唇,稍平的下巴,眉毛濃黑,外加高海拔曬出來的小麥色皮膚,完成了一張深邃巧妙的好臉蛋。
這種臉再深一分便會有大刀闊斧的粗糙,可偏偏點到為止,一眼看去是東方含蓄的格調,有少數民族的異域感。
“要不是今天上午跳高隊體測,我還想去機場接你呢。”陶文昌負責帶路,時不時回頭,“體院在東校區,有人找你麻煩就提我的名字。”
“嗯,明白!”姚冬點點頭,笑出上下兩排釉白的齊牙,左耳垂上的綠鬆石耳墜隨動作而搖晃。
“耳環還挺好看,挺臭美的吧?”陶文昌看到了他的首飾,再往下一看……謔,手上有戒指,腕口有蜜蠟,行走的高
原小王子。
“還好,那邊,都戴。”姚冬摸了摸耳朵,從記事起他就開始打扮,高原上的男孩子沒有不打扮的,“俞雅,姐姐呢?”
“她啊,大忙人,現在都進組了吧。對了,她要是問起你我的近況……你就說你不知道啊,像我在學校挺受歡迎啊,又上告白牆了啊,又拿了一塊金牌啊,這些事,都沒必要說。”陶文昌特意點了他一下,小子,看在昌哥這麼照顧你的份兒上,你懂我意思吧?
他相信小冬明白,倆人聊微信就能聊出這是個挺有意思的小孩兒。剛加上好友的時候陶文昌說自己的成績是隊裡實力派,結果這孩子轉手發過來一個:[哥,V我50看看實力。]
而姚冬現在也接住了他的眼神,估計昌哥和雅姐分手鬨得不太愉快,所以堅決不能當傳話筒:“懂,哥,放心。”
“行。”倆人達成共識,陶文昌放心了,低頭看到他手裡的小毯子,“怎麼了?飛機上冷?”
“不是……”姚冬不好意思說,搖頭的時候劉海掃著眉梢,稍有些長的黑發又蓋住後頸。可馬上他就打了個哈欠,黑白分明的雙眼像透水一樣明亮。
“那你怎麼了?”陶文昌問,這孩子一個人走大街上不會被人拐吧?說話慢騰騰的。
“我,醉氧。”姚冬還是承認了。
他將柔軟的藍色小毛毯往懷裡抱了抱:“想睡覺,喜歡,軟的。”
運動員的身體素質遠超普通人,這把雙刃劍的負麵作用就是醉氧、高反的症狀也翻倍襲來,每回離開家鄉姚冬都是醉著的,隻想睡個昏天黑地,持續的時間也更長。而且他還有一個習慣,那就是醉氧時喜歡找柔軟的東西磨蹭,最好是能抱在懷裡,最好是有體溫。
綜合來說,最好他抱住的是一個人,而且是身材很好的那種,無論是飽滿的胸大肌還是肱二頭肌都能讓他感到滿足。正麵埋胸埋夠了就直接趴在背肌上睡大覺,曾經他百試百爽。
因為曾經有個人能讓他又抱又埋。
“你這症狀可太嚴重了,我都怕你走著走著直接睡著。”陶文昌乾脆拉住他書包帶,可彆走丟了。
“嗯,嚴重。”姚冬想打起精神和身體反應一戰,但無所謂,醉氧會出手,他敗下陣來,“老,老遭罪了……”
“啊?”陶文昌從他的話語裡捕捉到一絲奇異的蛛絲馬跡,“你一藏族小王子怎麼還會東北話?以前有個關係特近的東北小夥兒朋友吧?”
姚冬沒想到陶文昌這樣敏銳,隻是說了幾個字他就推理出這麼多。“沒、沒、沒有,我沒男的。”
“我就隨口一問,你緊張什麼?”陶文昌剛才真是隨口問,現在不得不重視起來,他停下腳步,“小冬,你是直男嗎?”
姚冬不點頭也不搖頭:“直直的。”
陶文昌又說:“你看著昌哥的雙眼。”
姚冬看了過去,有點被他唬住。自己可以麵不改色和賀文堯周旋,卻沒躲過他。
小冬越這樣,陶文昌身上的gay達就越開始瘋狂預警:“小冬,你誠實地告訴昌哥,你不會是給子吧?是東北小夥兒朋友,還是東北小夥兒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