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冬不敢再動,重新回到老老實實的狀態。外頭黑成一片,隻能看到路燈和車燈,吉普車猛然一轉立刻掉頭,隨後衝著林子去了,顛簸得厲害極了。就這樣顛簸了一刻鐘左右,整輛車刷地停了下來。
“下車!”齊天擰著唐譽的肩膀,先把他拽了下來。
唐譽踉踉蹌蹌被拽下車,緊接著姚冬就主動下來了,一把護住了唐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不不不不要打人。”
“你小子還敢認錯?你放心,我一定不讓你吃苦頭,讓你睡著離開北京,再清醒過來都出國了!”齊天把唐譽甩在一旁,無法發泄的怒氣全部砸在姚冬的身上。姚冬一邊捂著頭一邊躲,儘量將身體抱成一個球兒,護著臉,護著胸。
石頭一般的拳頭落在他的胳膊上,打得他隻想哭。齊天是武裝園區回來的人,專門負責看人和轉移,下手一直很重,根本不把人當成人來看。他還會時時刻刻監視自己,不順著他的意就想動手,每次恐嚇完又說給轉錢,又說自己是他最看好的一個,其實都是謊話。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姚冬從來不相信他會對自己心軟,更不相信他對自己另眼相看。這隻是他們集團裡的話術,迷惑人心,從來沒轉過錢,下手的時候更不會放水。在這些人的眼裡,被他們盯上的人都不是人,都是豬仔,可以隨意買賣運來運去,榨乾最後一點血。
“媽的,跟他媽我們玩兒心眼。”司機和另外一個打手也下了車,將姚冬拎了起來。
姚冬又猛地抖了一下,繼續護住腦袋,他不想被活活打暈過去,更不想被運到外國。
“這麼漂亮的臉蛋,是吧?”齊天
一把擰過他的下巴,“原本還想讓你去園區,給中國的富婆下殺豬盤,現在我就他媽想拆了你,把你零件給賣了!要不然就把你扔給東南亞那幫毒佬溜冰,給人家吹水!”
姚冬緊張地說不出話來,但腦袋瓜還在思索怎麼讓唐譽哥先跑。在這種人麵前他們沒有一點優勢,誰料唐譽在旁邊卻率先說道:“你們到底要什麼?”
齊天一邊摸著匕首,一邊掐著姚冬的下巴,忽然將臉一轉:“差點兒忘了你了,真是意外收獲,又他媽逮了一個。你彆急,收拾完他就到你。”
旁邊都是樹墩,唐譽找了個看著最乾淨的坐下了:“咱們談談,你先把我弟弟放了。”
“你弟弟?你就是他老家的哥?”齊天仍舊沒有放人。
“你不要管我是誰,我隻想和你談一筆買賣。”唐譽重新端正地坐好,看了看他們的吉普車,“已經換了兩輛車了,都是套牌的,對吧?綁架的流程我明白,現在咱們在等第三輛□□來接,然後想辦法離開北京城,對吧?但是我勸你們死心,我們的朋友應該已經報警了。”
齊天抽出匕首,刀尖一下捅進姚冬的小腹,馬上就見了血。再迅速地抽出來,精準地留下一個半厘米深的小傷口,可見平日裡沒少下手,知道怎麼殺雞儆猴。
“不,不要打打打他。”姚冬立刻求情,“不要……不要打。”
唐譽坐在漆黑的環境裡,凝視他們:“我們談談?”
“你既然都知道報警了,就不怕我們魚死網破?”齊天拎著刀走向了唐譽。姚冬想要跟著過去,又被司機和另外一個打手按在了土地上。
“魚死網破的後果在於‘死’,你應該不想死。”唐譽平靜地說,“放了我們,你們要多少錢?”
“謔,你有多少錢?”齊天站在他麵前。
“要多少?”唐譽問,“你開,我家會付錢,錢可以直接給到你們境外的戶頭上,人民幣?美金?或者虛擬貨幣。隻要放人,我家不追究今天的事。然後你們可以離開這裡,不至於魚死網破,也有一線生機。不然帶著我們兩個,你們彆妄想逃得出京城。”
齊天捋了一把頭發:“口氣不小,看來是個有錢人。但是我他媽不想要錢,隻想要你的命呢?”
唐譽極度認真地說:“你放心,我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一定會死在你手裡。你怎麼選擇在你,你們這幫兄弟可以好好商量。”
齊天回頭看了一眼,像是和兄弟們互通消息,再轉過來,緩緩逼近。他彎下腰來,和唐譽麵對麵直視對方:“你耳朵上是什麼?跟蹤器?還是竊聽器?”
唐譽抿了下嘴唇,眼睛裡光線一閃:“助聽器,我聽不見。”
“哦,也就是說,你是個聾子?”齊天哈哈笑,起身時以迅雷之勢一拳掄向唐譽,直接砸在了他的助聽器上頭。黑色的助聽裝置從耳廓掉落,砸得四分五裂,指示燈不再顯示工作狀態,唐譽的世界也一下子歸於了無聲。
他被這一拳打得摔倒在地,左耳湧出鮮血,不知是耳垂還是耳道破
裂。姚冬拚命掙脫奮力跑了過來,張開手臂擋在唐譽的麵前,怕齊天再下狠手,也怕他給唐譽哥的身上劃一刀。這時遠處來了一輛車,就是齊天等著的第三輛□□,幾人二話不說拉開車門,像推牲口一樣將唐譽和姚冬推了上去。
麵包車改裝過,最後一排沒有座椅,姚冬隻能帶著唐譽蹲在地上。由於是走險路,車不敢開燈,車裡更不敢開燈,搖搖晃晃飛速向前。然而就在這一片黑暗當中,姚冬感覺到一雙手,摸索著,正在把車內壁上的安全帶往下拽。
拽下來之後,姚冬被唐譽用安全帶捆了一圈。
乾什麼?姚冬用口型問。
唐譽用手摸了摸他的嘴,應該是明白了,隨即搖搖頭,繼續偷偷地拽旁邊那條安全帶,牢牢地攥在手裡。前麵的人在聊天,唐譽聽不見,更看不到他們的口型,姚冬能聽見,但是聽不懂,因為他們說的是緬甸話。
這些人常年兩邊跑,對那邊更為熟悉,也計劃好了這一趟的路線。邊境線很長,那邊的邊防雖然累得半死,儘職儘責,但總有看不到的角角落落。
姚冬聽著根本聽不懂的語言,雙手在腳邊摸索,希望能摸到什麼東西當作武器來防身,以求自救。這時車外忽然大亮,像是有誰拿聚光燈照向他們,姚冬迅速地抬起頭,又被唐譽快速地按了下去。
唐譽這樣一按,兩個人以一個安全的抱團姿勢蹲在了後頭。而就在他們這輛車的正前方,一輛車開著遠光燈衝了過來,顯然是要逼停!
緊接著小路前方又亮了兩輛車,遠光燈照得齊天根本看不清楚路況,仿佛成了盲人。他們的車隻能往田裡開,顛簸中衝下小路,那三輛車也跟著衝了過來,以包夾之勢圍困,左右相撞。
□□為了掩人耳目不是好車,重心根本穩不住,在這樣的剮蹭當中像個塑料片兒做的,直到最後撞上一輛車的尾部,徹底無法開動。
“條子!”車上的人立刻喊。
警察?警察能這麼快?齊天仍舊無法找回視線,模糊一看,這根本就不是警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