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行在病房門前,整個人都麻了。再聯想白隊的那些不正常的反應……一個不太成熟的念頭開始成型。
他倆不會是那種關係吧?
蕭行緊皺眉頭,仔細分析現在能夠得到的線索,按理說他是不相信白隊會和唐譽來電,但事實發生在眼前自己又不是傻缺。姚冬丟了,自己著急也好、抽風也好,那都很正常,畢竟兩個人是……前男友的關係。
但是白隊他跟著著急抽風什麼勁兒啊?一副唐譽沒了他就守寡的狀態,現在手機鈴聲還在唐譽病房裡頭響個不停,就是不接。一會兒喜洋洋一會兒美羊羊,再加上白洋,滿屋子都是咩咩吧?
可白隊那麼堅毅剛硬的一個人,他看上唐譽什麼啊?難不成是唐譽使用強硬的身份背影進行了強迫?蕭行瞳孔地震,看向了那間病房的門把手。
要不要推開門進去看看?萬一是自己想錯了呢?沒準開門之後就會發現白隊隻是禮貌性地進去探病,說不定倆人還在病床旁邊吵架吵得不可開交。蕭行往前了一步,單手放在門把手上。
門口的顯示屏仿佛一個儘職儘責的沉默機器人,表明了病房內的氛圍,閃著“病人正在休息,請勿探病”一行字。蕭行猶豫片刻,還是把手收了回來,算了,唐譽這回救了小冬,萬一他已經睡著了,自己不就徹底打擾了人家麼?
希望是自己多想吧,蕭行慢悠悠地轉了個身,走到走廊的儘頭去給教練打電話,先把姚冬的狀況詳細彙報過去。
姚冬這事可大可小,但是已經驚動了學校管理層,特彆是教練組。單純的大學生本應過著簡單的大學生活,按部就班地上課、訓練、比賽,結果差點變成了社會新聞,這讓每一個人都始料未及。唯一慶幸的就是人沒事,蕭行至今都覺得這是一場夢,不敢細想。
而姚冬這樣一睡就睡到了晚上,從天亮直接睡到了天黑,醒來後就看到大蕭坐在床頭櫃前麵,麵前有一台電腦,他正劈裡啪啦地打著字。光線非常溫暖柔和,令人有安全感,床尾的桌子上放著好多個果籃和零食大禮包,像是有人來過。
他再將視線轉回大蕭,釋迦摩尼啊,這也太帥了吧,他頭一回親眼看到大蕭戴眼鏡,細細的黑框架在他那張臉上有非常強烈的衝突感,仿佛是一個什麼都敢乾的亡命徒忽然拿起了書本,讓人忍不住一探究竟。
“醒了?”蕭行微微偏過頭。
“嗯,睡醒了。”姚冬喉嚨乾啞,聲音嘶啞,手指一動疼得他倒抽氣,“唐譽哥……”
蕭行好不容易放鬆的眉心再次擰緊,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呦,剛睡醒就急著找你唐譽哥?現在你心裡還有誰啊?他都成你心尖上的人物了吧?”
姚冬把被子往上拉拉,抱著被子一角說:“我的心是,榴蓮尖尖,每個尖上都紮紮紮滿了人,也紮了你。哥哥你戴眼鏡真好看,帥氣!“
蕭行麵無表情地哼了一聲。
“可是我記得你不不不近視啊,現在是不行了嗎?”姚冬想要伸
手去摸。
“你是不是特彆盼著我不行?以前還給我買補腎藥,你居心叵測啊。”蕭行遞了一杯溫水過去,是護士建議的那種帶吸管的水杯。姚冬口渴,乖乖地靠在枕頭上捧著水杯嘬嘬著喝,水平麵飛速下降著。
等到喝完了,姚冬才開口:“我那是,給你,治療胃病。”
“誰家治療胃病要六味地黃丸啊?茴香丸暖胃還有點功效,六味地黃……你看不起誰呢?”蕭行又給他剝了一根香蕉,“下午教練和大家夥都來看過你,你睡得不省人事了都。”
“大家,都來啦?”姚冬一陣開心,捧著香蕉大口大口啃。他哪裡知道六味地黃丸治療什麼,一開始還以為是“六胃”。
“不然呢?你以為自己惹的事情很小是不是?”蕭行又在鍵盤上打了幾下,姚冬沒說話,伸著脖子看他:“你乾嘛呢?你真的,近視了?”
“散光,度數不深。”蕭行盯著屏幕說,“學校說讓你寫一份詳細報告,我先幫你擬一份,具體的內容你自己再改改。”
“謝謝,謝謝你哦,哥哥你對我真真真好,等我好了就報答你。”姚冬心裡一陣溫暖,就知道大蕭對自己狠不下心,他就是黃桃之神,永遠心軟。
蕭行又哼了一聲:“還報答?你是在精神方麵對我實施單方麵的暴打吧?”
“我又,打不過你,打不起來。”姚冬有著小脆皮的覺悟,“你能不能把手機借借借我用用,我想給阿姐打個電話。”
蕭行瞄著他那張蠟黃的小臉蛋,摸兜拿手機:“你姐姐那邊……她沒什麼事吧?”
“她,比我勇敢,都沒哭過。”姚冬提起姐姐一臉崇拜。
“那你倆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哥和你爸媽都不知道?”蕭行知道他家裡五口,但以自己對姚冬的了解,這事八成是瞞住了。
“他們都不不不知道,阿姐說,暑假帶我出去玩兒了,等我好了才回去的。”姚冬解釋,本來他家養孩子的方式就很自由散養,再加上阿爸阿媽要忙草藥和珠寶,阿哥還有兩家民宿和牧場,都很忙的。況且,自己每年寒假暑假都要出去集訓,他們也早就習慣一放假就見不著。
“你倆膽兒真肥啊!”蕭行由衷佩服,“你姐估計是你家最大膽的一個。”
“這倒是,小時候我參參參加騎馬大賽,被人推倒,都是姐姐拿著馬鞭過去抽人。阿爸阿媽還說,姐姐將來可不能找找厲害的婆婆,會打起來。”姚冬笑眯眯地說。
蕭行好似沒聽到似的,無聲地替姚冬打著報告書,仿佛他天生就是一個孑孓獨行的人,體會不到姚冬說的兄弟姐妹之情。不一會兒他忽然問:“你們那邊……比方說你姐姐結婚,男方都給多少彩禮啊?”
“啊?”姚冬對這個詞很陌生。
“花多少錢?”蕭行問。
姚冬又抓起床頭櫃上的小麵包,邊吃邊計算:“藏族,不彩禮,我們結婚不不不是那樣,是男家女家一起出錢,給女人買首飾衣裳。錢都出一樣多,陪嫁是犛牛和馬。”
“一般都出多少錢?”蕭行又問。
“20萬、30萬,50萬、100萬,都有,首飾很貴,阿姐戴全全全身就好多錢了。”姚冬怔怔地看著他,乾嘛啊,大蕭問這個乾什麼?
“哦,沒事了。”蕭行眉峰分明的臉轉了過去,把手機遞給他,“先給你姐打電話吧,報個平安。”
姚冬將大蕭的手機拿過來,剛準備撥通熟悉的號碼,病房門就被推開了。蕭行聞聲回頭一看,呦嗬,這誰啊?這不是在隔壁病房探病一天的喜洋洋美羊羊麼?
“小冬怎麼樣了?”白洋笑著走了過來。蕭行仔細觀察著他的行為舉止,生怕發現什麼不該發現的細節,但是又忍不住擔心。特彆是白隊的走路姿勢,千萬彆有什麼坐不能坐的損傷。
“我好了!”姚冬發自內心感覺自己好了,生龍活虎,又是一條好漢,“唐譽哥呢?”
“他睡著了,昨天你們受驚嚇一整晚,是得好好休息。”白洋拉了一把椅子,在床邊從容坐下,又問蕭行,“你盯著我看乾什麼?”
“重新認識一下你。”蕭行對答如流。
“彆散德行了。”白洋在他腦袋上抽了一下,“還戴眼鏡,人模狗樣的。”
“我散光,怎麼人模狗樣了?”蕭行又看了看他的腰,唐譽使用強製手段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你今天乾嘛去了?”
“我在隔壁啊,仔細問問唐譽到底怎麼回事,學生會要交報告的,都得寫。”白洋打了個哈欠,又將手裡的紙盒放在小冬床上,“這是你唐譽哥給你買的新手機,手機卡你自己去掛丟失,補辦一張。”
“給給我買的新手機?”姚冬拿起紙盒一瞧,可不就是新的,連包裝都沒拆過還是最新款。
“他說他先休息幾天,等好了再來看你。”白洋說完又看蕭行,“不是,我臉上有狗屎嗎?你這麼盯著我。”
“你臉上要真有狗屎我還真不敢盯。”蕭行學他的樣子推了推眼鏡,又瞥向他滾動的喉結。可是白隊將襯衫扣子係得特彆嚴實,什麼都沒看見。目光再次回到白隊的臉上,人還是那個人,笑容還是依舊,隻不過蕭行再看他就覺得這張臉上寫滿了“奸情”這兩個字。
這邊的病房很是溫馨,隔壁的病房就沒這麼好了,唐譽剛睡沒兩分鐘就被人拎了起來,一睜眼,就看到那個和自己長得幾分相像的隻大了5歲的舅舅在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