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從麵頰上一帶而過,像是要帶走人類身體裡的所有熱量,否則誓不罷休。
唐譽的兩隻手都插在大衣兜裡,保持著鎮定且優雅的笑容:“我真沒覺得有多冷。”
話音剛落,又一陣風朝著他們襲來,白洋明明圍著Burberry的羊絨圍巾可仍舊感受到了風的利刃。“有些人,彆嘴硬。”
“誰嘴硬了?我的嘴再硬,和某些人比起來也好得多吧?”唐譽一動不動地站著,“咱們現在去哪兒?”
白洋的下半張臉埋在圍巾裡,恨不得就露出兩隻眼睛,一呼吸,眼鏡片上兩塊白霧,顯得眼神朦朧:“你真不去商場買個羽絨服?買個大鵝穿?”
“我這輩子都不可能穿大鵝的,除了保暖毫無觀賞性,又粗糙又厚重。”唐譽實在想不通那個衣服是怎麼在國內流行起來的。白洋暫時沒說話,等這陣子風席卷過去才說:“你那6個保鏢呢?他們不會也凍得嘚嘚發抖吧?”
唐譽嘴邊是大團白氣:“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誰會沒事帶著一大堆人到處走?”
“我啊,我要是有6個保鏢我就全帶著,在我身邊站兩排,看著多拉風啊。”白洋估摸著唐譽凍得差不多了,“走吧,先去醫院看看,要是這兩天能解決明後天就帶你去冰雪大世界凍一凍,排隊滑個大滑梯。”
“我不喜歡去那種地方。”唐譽勉強地跟上了腳步。
“你彆說話了,一會兒鼻涕都給你上凍。”白洋最終還是摘掉了脖子上的圍巾,像綁架一樣蒙麵裹在了唐譽的那顆頭上。從前他在東二省冬訓可沒少感冒,就唐譽這麼嘚瑟,今晚上就得竄稀。
唐譽在狂風中寸步難行,卻還掙紮著摘掉圍巾,在不破壞發型的基礎上圍上了脖頸。
而姚冬並不知道白洋和他唐譽哥已經抵達哈爾濱,他正全神貫注地等待著上場。雖然本傑明和約翰遜的胸圍很可觀,但他們在200米展示的實力更讓人震驚。姚冬雖然從小就到處參賽,阿哥阿姐帶著他去參加過商業賽,還有外國的青少年邀請賽,按理說和外國人一起下池子的感受並不陌生,可姚冬還是在這時候感受到了一種威壓。
來自於世界頂級運動員的震撼。
許許多多親臨現場的人都會有所感受,那就是運動員在電視裡一個感覺,在比賽現場見到又是另一種模樣,哪怕是最矮、最小的選手,身上都冒著獨有的氣質,比賽時也沒有那麼多的笑容,代名詞是爭強好勝和出類拔萃。
競技之路是一條不斷篩選的羊腸小道,最後能留下來,能走到大家麵前被注意被看到的這一張張麵孔,是世界上最不服輸的那一批人了。姚冬從他們的表情中不僅看到了對成功和金牌的渴望,同時還有鬆弛感。
因為有實力,所以沒有他們這樣緊張。
“喂,你想什麼呢?”韓俊邁剛好就挨著姚冬。
“想,他們,好厲害。”姚冬從不掩飾對彆人的誇獎,“而且他們和和和咱們差不多大。”
“對
啊,他們和咱們是同步發育。雖然教練總是說咱們還沒到運動巔峰,但是人家也沒到。等到22歲、23歲的時候再看吧,咱們會更快,他們也會更快!”韓俊邁掐著姚冬大臂的肌肉,“其實你也練得不錯啊。”
姚冬特意繃了下肱二頭肌,肌肉線條清晰,肌塊鮮明。可是這遠遠不夠,他們還要更努力才能贏國際頂級選手。
“對了,你知道鄭天賦退賽了嗎?”韓俊邁這時候說。
“你說什麼?”姚冬前後左右地找找,果然沒看到他!
“你彆找了,他已經離開比賽場館了,現在已經歸隊了。”韓俊邁分享著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說是昨天晚上忽然間舊傷複發,100蝶、50蝶都取消,今天和後天的比賽都看不到他。”
外頭的水花一直在晃,姚冬的心頭一直在震。那可是鄭天賦啊,一直以來都因為穩健的比賽作風和挑不出毛病的家庭條件聞名,如果他舊傷不發,他是最有可能和大蕭一戰並且挑戰外國選手的那個人。昨天他的表現確實非常離譜,波動非常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鄭天賦的身體機能出問題,可姚冬沒想過他會直接退賽。
“昨天晚上他走的時候我剛好撞見,他心情特彆低落。”韓俊邁也跟著低落了一瞬,“傷病真的讓人束手無策。”
姚冬趕緊調整自己的心態,同時也努力拔高著韓俊邁的。“你彆彆彆這麼傷感,現代醫學這麼發達,隻要沒到不可挽救的程度,咱們身上的傷都可以養好。”
100米已經開始入場,觀眾眼裡是8個平均身高190的雙開門出去了,脫掉羽絨服之後還有工整對稱的腹肌,包括足以帶動下半身做高速海豚退的勁腰。但觀眾看不到這8具身體裡的傷痕累累。
要是把每個人從小到大的醫治經過拿出來,每個人都是一本厚厚的病曆。姚冬都不記得自己的腰看過多少次醫生。
“希望吧,但是……我總覺得鄭天賦奇奇怪怪的,賽前他沒什麼事,忽然一下就不比了……算了,咱們彆想他,好好比賽,走!”韓俊邁拍拍姚冬,一起上了場。
甲組的選手除了亞曆山大和那兩個世界冠軍,其餘的都是自己人。姚冬左邊是韓俊邁,右邊就是本傑明。禹銳、苗博易還有大蕭都在右邊,亞曆山大和約翰遜在最靠右的泳道。作為開場項目,時間還很早,可大家的熱情就像一夜不眠,喊得清晰又有力。
“加油加油!看鏡頭!”
這樣的聲音持續不斷,一直到轉身檢查員上場,所有人自發地安靜下來,很有素質地坐下了。閃光燈關上,嘴巴閉緊,起跳的安全環境已經到位,隻等發令。
張兵和方行同時坐在裁判席,一個愁眉不展一個悶頭刷手機。羅銳挨個兒拍打他們腦袋才把這倆人的神誌拉回比賽:“乾什麼呢?找‘操’呢?”
剛好路過的誌願者頓時瞪大眼睛,大為震驚,但什麼都不敢問,腳底抹油一樣地跑開了。這是哪隊的教練?為什麼說話這樣生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