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度?”姚冬抬頭問,但是大蕭一句話不說,他就知道有點麻煩了。
“沒多少。”蕭行馬上把體溫計給了羅銳,又彎下腰給他調整冰敷袋的位置,“和剛才差不多。”
又是差不多,姚冬苦笑,競技場上的差不多和現在大蕭口中的差不過應該是一樣,那就是差很多。“沒事,你你你還是直接告訴我吧,我有一個心理準備。況且你也騙不了我,我好燙。”
蕭行可不敢和他說,39度以上這不給小冬嚇壞了。“沒事,就是38度8,你現在彆說話了,積攢體力。”
“你又騙我。”姚冬已經沒什麼力氣翻白眼了,“你你你瞧出我身上的白煙了嗎?我都要燒起來了。”
“瞎說,根本沒有。”蕭行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旁邊,不停用酒精濕巾擦拭他的手心和肘內側。可是姚冬的話仿佛句句驗證,他或許是產生了某種幻覺真看到了白煙,絲絲縷縷往上冒。
嘩啦,擦一道,乾透了。嘩啦,再擦一道,又乾透了。
酒精在他身上一擦就沒了,蒸發得一滴不剩。蕭行不斷地擦,時不時揉一揉姚冬的虎口、手指關節、腕關節,恨不得親手把發高燒引起的乳酸堆積給按回去,但也無能為力。飛魚隊的所有參賽隊員都在他們房間外頭,等著隊醫出去給個消息,隊醫在洗手間小聲地打著電話,先和校級領導上報情況。
羅銳捏著手機,也在等隊醫發話。現在麵臨著兩個重大抉擇,姚冬能否繼續參賽,以及要不要向主辦方申請退賽。
運動員有權申請退賽,因傷病而缺席,哪怕是比賽已經開場了仍舊生效。但是在真正動真格的比賽特彆是大賽裡根本沒人這樣做,除非是隊醫已經下達了多重警告,強硬要求退賽,若是繼續參賽將會給身體造成不可逆的嚴重傷害,有可能直接現場退役。
可是真正退賽的人又有幾個呢?每個人都是抱著不顧一切的心態也要上場,感冒發燒已經被運動員丟出了“傷病名單”。上級要求退賽的一個命令很簡單,但參賽者是否服從才是關鍵的老大難,他們根本就不服從,沒有一個肯聽話。
“我沒事。”姚冬這會兒L就發出了不服從的聲音,“教練,你彆怕,燒退了就就就好了。”
“先閉眼休息,其他的先彆想。”羅銳從來沒有這樣溫柔和隊員們說過話。
姚冬一聽這語氣就知道完蛋了,自己一定好嚴重。他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大蕭,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原因,又或者自己開始燒糊塗了,怎麼從大蕭的眼睛裡看出了一層濕潤?
這倒是讓姚冬非常驚訝,大蕭的堅強就是一座無法撼動的大山,一個根本不可能動搖的設定,世界上任何不可挽回的磨難都沒能讓他有過一絲動搖,現在不會哭了吧?應該不會吧?
但一轉眼,那幾不可查的濕潤就不見了,姚冬頓時放下心來,看來是自己產生幻覺了。
隊醫這時候從洗手間出來,先離開了房間。外頭的人個個著急,張琪苒和袁亦秋是
最早過來的,一見到隊醫就問:“怎麼樣了?要不送醫院吧?”
“不到送醫院那麼嚴重,大家放心。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隊醫說,“我已經和上級說過了,學校也表態了,一切以學生的生命安全為出發點,隨時準備退賽。現在先看看姚冬的狀況吧,或許沒有那麼糟糕。你們也彆都等在這兒L,回去休息。”
都是隊友,大家肯定都不放心,但隊醫已經下達了“逐客令”,他們也隻好離開。等到隊醫再次回到房間裡,羅銳剛好往外走,兩個人在廊燈下短暫停留:“小冬怎麼樣了?”
“狀態還行,他沒覺著多難受。”羅銳說。
隊醫可太懂了,常年運動的人體質好,感冒發燒時他們確實沒有太多感覺,但是碰上激烈運動就會有很大的差彆,和完美狀態一比就像提不上勁兒L。“先試試降溫吧,把溫度降下去再說。”
兩個人回到屋裡,蕭行還在幫姚冬調整冰袋的位置。姚冬至今都沒有出現意識上的模糊,對周遭發生的一切相當清楚,見到教練就說:“我不會,退賽,我要參加比賽。”
“這件事咱們得有商有量。”隊醫坐下來,“小冬,你知道帶病參加比賽的危險吧?”
“知道,我都知道。”姚冬點了點頭。
“學校和我個人方麵肯定是以你的健康為主,就算之後的所有項目你都退了,這次冠軍賽也沒有人怪你,咱們就當是來刷經驗,以後還有很多機會。”隊醫先把最壞的結果告訴他,沒想到姚冬又搖了搖頭。
“機會不不不會一直在,每年都有新人,每年都有人默默消失。”姚冬深知這一行的殘酷,運動“年拋論”已經成為事實,誰也不敢說明年自己的成績會怎麼樣。或許今年就已經抵達了上限,或許下回比賽之前會受傷,曇花一現的人太多了,根本來不及留下姓名就徹底成為了回憶裡的驚鴻。
姚冬不想這樣,他不願意留下任何遺憾。
“先給我退退退燒吧,如果明天早上我能退到38度以下,我就正常參賽。”姚冬打定了主意。
“那要是退不下去呢?”羅銳問。
“那我就就就帶病參賽。”姚冬露出了一個精明的笑容。
“嘿,你這臭小子,正反話都讓你說完了。”隊醫無奈歎氣,起身讓蕭行騰地方,先降溫吧,“大蕭,去打一盆冷水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