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鄭天賦身後的蕭行終於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解說員也念出了蕭行的名字:“接下來上場的運動員是蕭行,本次預賽第4,年齡19歲,來自於冰雪世界哈爾濱。”
“又是一個來自哈爾濱的運動員啊。”
“是的。眾所周知這個200米的大蝶項目是蕭行的強項,也是奪冠燙門中的選手。場上的這一批運動員他們都是彼此的老對手了,有輸有贏,難分上下。上一回在水立方場館裡奪冠的200米蝶選手是鄭天賦。”
“前陣子鄭天賦他狀態不是很好,還因為舊傷複發半途退賽。蕭行的狀態就一直非常穩定,好像情緒上也沒有多少波動。”
“這個是他本人的特色吧,可能也是他的性格特點。網上的朋友們給他起了個非常新奇的昵稱,說他是‘天選競技人’。就是說他們在蕭行的臉上看不到一絲低落,隻要上場他就不用操心了,四平八穩,哪怕地球下一刻爆了他還有200米也會遊完。”
“哈哈哈哈,看來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蕭行他確實有種超脫於年齡的穩重。”
根本沒那麼穩重的蕭行已經走到了聚光燈下麵,精神上的波動比他的呼吸頻率還要活躍,腦袋裡好像在放□□。遊泳館很小,小到他隻能關注著自己的泳道,但是又格外浩瀚,大到他根本看不清楚每個人的臉。
他隻能憑借自己的本能去確認方向,大概知道小冬在哪裡、教練在哪裡、其他的隊員們又在哪裡。其餘的就是天方夜譚一般遙遠,他不知道蕭純帶著舅媽坐在哪裡,也不知道姥姥和張琪苒的父母有沒有到。大概率是不會趕來了,肯定是在醫院看自己的直播畫麵呢,也好,也好,不用跑來跑去,怪折騰的。
也好,也好,蕭行高舉手臂,又對著最近的攝像頭彎腰鞠躬,隻能這樣安慰著自己。以後有機會再讓姥姥看決賽現場吧。
但是熱烈的掌聲是真的,這一刻響起隻為了歡迎他的上場。蕭行穿著單薄的短袖和長褲,身體裡的血液已經被氣氛加熱了。從入口處走到第6泳道不算太遠,他這次的對手全部都在左側起跳,由遠及近是鄭天賦、彭高洋和曹駿,蕭行數著步子一樣走到跳發台的後方,每走一步都格外珍惜。
因為他失去過一次機會,上一回的錦標賽他可以上的。儘管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背後的真相,幕後黑手也進了局子,可是那一回的獎牌還是回不來了,他的競技生涯缺失了一塊。
呼,呼,蕭行聽到風聲,實際上也是自己的喘氣聲。氧氣從鼻腔、氣管進入肺部,他仿佛也成為了其中的一個氧分子,不斷活躍在器官當中,開始給這具身體加速。
不光是他喘氣,隊員們也跟著大喘氣,比賽到了尾聲,大蕭的項目終於上場了。被譽為“能在水裡累死”的長距離蝶泳,一場耐力和爆發力的拉鋸戰,大家期待已久大蕭也期待已久。姚冬這時候也顧不上再看阿哥,目不轉睛地看著大蕭,這才是他該去的地方啊,這個項目的跳發台才是最適合他的!
在
觀眾席的邊緣角落,張琪苒的父母扶著老人坐了下來,他們沒有錯過這個重要的時刻。
場上預熱完畢,暫時歸於平靜。選手一個接一個地脫掉了外套和褲子,再連同他們那船一般大的運動鞋一起放進身後的塑料筐裡。技術檢查員交接完畢,兩排轉身檢查員排隊上場,背著手,像一尊尊維護比賽公平的護衛者雕像站在了選手們的身後。
好似這一秒鐘裡場上隻有水麵在動,其他都化為固體。緊接著,每一個人進入到最後的熱身,隨意地拍打著大腿前側肌肉和胸大肌。然而筆直的視線從未離開過泳道,看似放鬆,實則已經進入了狀態。
第一聲哨聲響起。
蕭行和另外7名對手一起踏上了跳發台,手指放於跳發台的前沿下方,儘最大能力增加自己上半身和腿部肌肉的張力。背部伸肌的活動度開始增高,每一塊都在伸長。就像安裝軸承,足夠的身高和強悍的體魄有了預負荷,增加了蕭行身體上垂直方向的力,他所有的體重都在往下壓向台麵。
第二聲哨聲響起。
身體重心上移,腳掌和台麵的接觸麵抵達了最大值,為接下來的蹬離做好萬全準備。大腿肌肉進入了激活前的收縮,下半身活像被壓到了極限的彈簧。最優秀的出發必定有最優秀的蹬離力度作為基礎,沒有力度就沒有飛躍長度。
第三聲哨聲響起!
坐著看比賽的觀眾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運動員入水聲點燃了這場決賽的引線,從一開頭就拉響了白熱化!眼前這8位就是目前全國男子蝶泳200米的最優小組,他們的出發宛如一場短途飛行,擁有競技的力量同時賞心悅目。
“入水了!現在所有的運動員都已經入水,大家的起跳都非常好!”
“入水環節非常關鍵啊,現在都講究科學數據,場上的每一個動作背後都包含著科學計算的努力。好比這個入水,離台的角度、飛行距離以及最大水平速度,每一個都是計算過的。”
“所以才說,比賽是科學和美學的交彙。”
蕭行正在進行潛泳,他自然看不到什麼美學,隻知道剛才每一個點都卡在了出發要素上頭。他的身體必須拉成一條流線型,頭部位置過低、雙手或者雙腳分開,哪怕是踝關節和膝關節的稍稍彎曲都會大幅度增加入水時的阻力,在比賽一開始的時候就降低他的移動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