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昨日回城之後,就哄著那庶女去了珍寶樓買了首飾逗她開心,後來還去遊
湖泛舟,沒有一個人記得你在城外一夜未歸。”閱寶書屋
蕭厭不是願意將腐肉留在體內的人,自然也不想叫小孩兒自欺欺人。
“昨夜山中大雨,若非我湊巧路過,你早已經摔死在那雪坳裡。”
“你那兄長明知山中危險,可回城到今日都沒出城找過你,就連宋鴻和宋老夫人也毫無察覺,你那個婢女倒是想要來找你,卻被宋瑾修以冒犯了那庶女為由打了幾板子。”
“你確定你要就這麼回去?”
蕭厭的話如同刀子,刺得宋棠寧慘白著臉難受地喘不過氣來。
宋姝蘭入府之後,她處處不如意,每有爭執時她總會因為宋姝蘭跟阿兄吵得天翻地覆。
昨日是她母親冥誕,她特意跟阿兄他們一起去靈雲寺上香。
原是約了謝寅和陸執年一起外出散心,順道緩和跟阿兄之間的關係,可她沒想到阿兄居然會帶上了宋姝蘭。
她本就極為厭惡宋姝蘭這個外室女,更不喜阿兄跟她親近,一路看見謝寅和陸執年也處處關照她,甚至為了那個外室女忽略她時,她心中憋了一肚子的氣。
等上山之後宋姝蘭“不小心”打翻了她母親的長明燈,將她母親的福祉毀了一地。
她所有怒氣就都爆發出來,氣急之下給了她一巴掌,宋姝蘭就哭著跑了出去。
宋瑾修滿眼焦急騎馬在林子裡將人追回來,表哥謝寅和陸執年也拖著她過去讓她跟宋姝蘭道歉。
宋棠寧自然是不肯。
她又沒錯,她憑什麼跟宋姝蘭道歉?
宋棠寧口不擇言罵了宋姝蘭幾句,宋姝蘭就哭哭啼啼說要回安州。
宋瑾修當時便大怒斥責她毫無教養,沒有女子謙順之德,說她欺辱身世可憐的宋姝蘭,毫無半點容人之量。
她賭氣與他吵了起來,他就叫她滾回靈雲寺去自省,而本該護著她的謝寅和陸執年也皺著眉頭說她太不懂事。
他們幾人隻顧著去追哭的梨花帶雨的宋姝蘭,將她一個人留在了白茫茫的林子裡。
上一世她在林中迷了方向,天黑後馬兒受傷摔下了陡坡。
她沒有這一世的運氣遇到了蕭厭被人救了上來,而是摔下去滾進了深不見底的雪窩,直到第三天早上才被過路的農戶發現。
昏迷不醒地送回京城時,瘸了腿,毀了臉,身子骨也被徹底凍毀了。
宋棠寧呼吸時都帶著怨恨:“她不是庶女。”
“嗯?”
“我說,宋姝蘭不是庶女,她隻是個身份不明的外室女。”
她想起上一世回去後她滿是怨憎,姨母也因她受傷氣得發狂。
宋瑾修他們剛開始還心懷歉疚,跪在她麵前哭著說對不起她,宋老夫人和宋鴻也重重罰了他們,說會將宋姝蘭送走。
可後來姨母出事,宋家對她的態度就變了。
他們開始勸她放下過去,勸她憐惜宋姝蘭淒苦,他們心疼宋姝蘭替她取血求藥的大義,喜愛她輕言細語的溫柔,而因毀容斷腿困在後宅,又失了至親姨母性情大變的她,就成了人人厭惡的存在。
最初的爭執,次次摔門而去。
她的不甘和怨憤就成了他們眼裡的“不懂事”,後來她看明白了宋家涼薄,隻想要遠離他們,可他們卻一個一個的來指責她,說她出現在外麵會連累了宋姝蘭的名聲,讓宋家遭人恥笑。
他們斷了她跟外間的聯係,取走了母親留給她的東西,將她關在廢棄的院子裡不見天日。
她臉上起滿膿瘡,苟延殘喘地留在那房中“自省”。
外間宋鴻高升,宋瑾修名冠京城,宋姝蘭更拿著她母親留給她的東西成為人人稱羨的才女,連陸執年都為她悔婚對她傾心。
宋棠寧滿腔怨恨無處發泄:“她說她是我父親年輕時在外的風流債,是我爹養在外麵的外室女。”
“祖母他們說此事傳揚出去會讓宋家名聲有瑕,我阿娘也會被人嘲笑,所以才對外說宋姝蘭是我母親身邊良奴所生的庶女。”
蕭厭眉心皺了起來:“他們說,你就答應了?”
“所以我蠢。”宋棠寧紅著眼。
蕭厭被她這話說的一堵,見小姑娘垂著腦袋露出個發璿,隱約又見了眼淚,他歎了口氣儘量聲音低些。
“庶女還是外室女先不論,你確定她是你父親的血脈?”
宋棠寧抬頭。
“你父親與你母親極為恩愛,你母親誕下你後傷了身子再難有孕,當年京中多少女郎癡迷你父親風采,競相求嫁,願以平妻貴妾之禮入宋家替他綿延香火,都被他出言拒絕。”
“他要是真貪女色,何至於養個遭人不恥的外室?”
宋棠寧睜大了眼:“可是三叔和大伯都說……”
不。
不對。
宋棠寧陡然白了臉。
她隱約記起宋姝蘭剛到府中的時候,三叔是直接將人送去大房的。
當時大伯母臉色極為難看,祖母也對她十分厭惡,府中隻是將人安置在偏僻小院裡,才會讓她誤會以為她是哪家前來投奔的親戚。
是後來過了幾天,三叔才突然說她是父親年輕時在外留下的血脈。
宋棠寧隱隱察覺自己被隱瞞了什麼,用力咬著嘴唇,氣得渾身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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