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院中風聲蕭蕭,宋瑾修那一膝蓋跪下去時,就聽見伴隨著悶哼的一聲重響,棠寧甚至懷疑他膝蓋是不是都磕碎掉了,而身前站著的高大男人,卻隻是拉著袖緣擋住了她的臉。
棠寧感覺到隱約溫熱遮住眼前,耳邊是他玉石清冷淬寒的嗓音:“你叫宋姝蘭?”
宋姝蘭臉色慘白。
“你既說昨日之事因你而起,你不該失手掀翻了宋二夫人的長明燈,又說隻要能求得棠寧原諒,要你做什麼都可以,那你就從這裡出去,從铖王府門前開始,一步一跪磕頭直到靈雲寺,替宋二夫人重請長明燈。”
“宋大娘子這般善解人意為兄分憂,想必不會拒絕。”
宋姝蘭聞言瞬間呆滯。
他瘋了?!
铖王府在京城最繁盛的地方,光從這裡到城門處都得小半柱香的時辰,更何況是一路去到靈雲寺,她要是真的一步一跪磕到靈雲寺,先不說丟人與否往後還能不能在京中立足,她這雙腿也彆想要了。
“怎麼,不願?看來宋大娘子也不是那麼心誠。”
宋姝蘭被蕭厭目光看得臉色慘白渾身發顫。
“阿兄……”她害怕地顫聲,又忍不住看向身旁謝寅,“阿寅哥哥…”
謝寅本就氣怒,此時直接怒罵:“你未免欺人太甚,這麼跪到靈雲寺,你這是想要姝蘭的命!”
宋瑾修腿上被踹的生疼,那膝上刺痛一遍一遍提醒他剛才受過的屈辱,行過“大禮”之後無人喚他,他強撐著站起來,也不去看蕭厭,隻默然對著宋棠寧:“你就這麼看著他欺辱你兄姊?”
蕭厭眸色一冷,就被身後人輕輕扯了下袖緣。
棠寧從他身旁露出一張小臉來:“蕭督主是我阿兄,我阿兄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們百般糾纏想要我原諒,可以,讓宋姝蘭一步一跪一路磕頭到靈雲寺,我就考慮原諒她。”
她似是想到了什麼,朝著二人露出個惡劣的笑來,
“我本就歹毒狹隘,不如宋姝蘭懂事溫柔。”
“宋郎君心疼令妹,謝世子憐憫她出身淒苦柔善體弱,你們也可以代她去跪,要是你們不夠的話,將陸執年也一起找來,反正你們三人將她視為珍寶,想來替她跪一跪也是願意的,還是宋郎君所謂的疼愛隻是口頭上說說?”
“宋棠寧……”宋瑾修不敢置信她能說出這般話來,“我是你阿兄!”
“你不是。”
早在他違背諾言,將宋姝蘭置於跟她一樣的位置,早在他能為了宋姝蘭一次又一次地訓斥責罵她,將她扔在?山不顧她死活的時候,他就已經不是了。
對著宋瑾修滿是怒意的眼,她聲音如落雪清寒
“宋瑾修,我不想要你這個阿兄了。”
宋瑾修如遭雷擊,滿是蒼白地踉蹌了一下。
宋棠寧長睫輕垂拉著蕭厭的衣袖:“阿兄,我不想見他們。”
“沒聽到?”蕭厭冷漠,“送他們滾。”
“宋棠寧,你瘋了。”謝寅嘶聲怒道,“你是不是摔糊塗了,我和瑾修哥才是你的親人,我們才是你至親,你居然認一個閹人當兄長,還這麼折辱你長兄,你還要不要臉麵了……啊……”
滄浪拿著劍鞘就甩在謝寅臉上,直打得他嘴上都見了血。
那句“閹人”如同觸及了什麼要害,蕭厭神色驟冷,隻一句“拔了他的舌頭”,原本空空蕩蕩的院子裡突然躍出三道黑影,其中一人手中長劍“唰”地放在謝寅臉前,隻差一寸就能要了他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