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馬車走了,宋棠寧又道謝送走了不苟言笑的傅家老夫人,待到文信侯夫人也上了離開的馬車後,就無視了陸執年眉心緊蹙時臉上的冷色,直接便與铖王妃他們一同乘車離開。
馬車簾子放下時,遮掩了陸執年難以置信的眼神。
外間陸執年隻覺得自己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心頭空蕩蕩的。
他忍不住低頭看向自己腰間,那裡還掛著宋棠寧先前花費了數日親手替繡的香囊,當初她獻寶似的捧著送到他跟前,紅著臉嬌羞著說是送他的禮物,知她今日要來,陸執年特地將其佩戴在顯眼的地方,就是想要給他一個驚喜。
可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宋棠寧居然從頭到尾都沒看過半眼。
她眼裡仿佛沒有他了,除了那幾句冷言便再未與他說過半句話,她拿著對宋瑾修一樣的冷漠對著他,她居然還想要與他退婚……
她怎麼敢這麼使性子?
周圍那些還沒走的人都是偷偷看著這邊,見陸執年臉色難堪,陸老夫人氣聲道:“好,好一個宋棠寧,她好得很!!”
她甩袖怒道:
“她宋娘子尊貴,我們陸家要不起她這種媳婦,三郎,我們走!!”
哪怕到了現在,陸老夫人也不相信宋棠寧能真舍了陸執年。
當年那小姑娘懵懵懂懂時,便與陸家定下了婚事,她剝去了她身上的跳脫,剝去了她原本的張揚,將她一點點剝離了原本的生活,讓得宋棠寧身邊除了那宋家大郎和謝世子外,就隻有陸執年一人。
她就將喜歡陸執年刻進了骨子裡,依賴著這份感情汲取著養分長大,這朵海棠花早就離不開陸家,她絕不相信宋棠寧真能舍了她家孫兒。
陸老夫人隻覺得是铖王妃和蕭厭那個閹人教唆著宋棠寧,才會讓她一時失了掌控,她堅信宋棠寧舍不得陸執年。
隻這一次她不親自去陸家磕頭謝罪,她絕不會原諒這般忤逆的女子,就算她磕頭求饒,她也定要好好罰她,讓她知道什麼叫做尊卑規矩!!!
……
蕭厭隔著馬車簾子瞧了眼憤然離開的陸家祖孫,眼底閃過一抹冷芒。
他白皙手指鬆開馬車簾子,回頭瞧了眼上了馬車後就一直低笑的宋棠寧,溫聲問:“你很喜歡錢家那女郎?”
棠寧點點頭露出一雙梨渦:“那位錢姊姊率真爽朗,我以前見過她幾回,隻覺得她容貌逼人,性子也厲害,如今方才知道是我誤會了。”
她已經很多年未曾參加過京中女娘們的聚會,自從跟陸執年訂親之後,陸老夫人就跟她說,女子要嫻靜貞雅,要規矩懂事,無事多抄抄女誡孝經,留意未來夫君的喜好,少赴那些沒必要的交際宴會,免得被一些不懷好意的人攀附。
棠寧一直將陸老夫人的話奉若聖旨,從最初時偶爾外出,到後來滿心都隻想著如何討好陸執年,一年間隻有那麼一兩次宮中設宴邀她,她才會前去。
棠寧在宮宴上見到過錢綺月三次,三次這位錢家女娘都在與人吵嘴。
第一次掌摑了一名四品朝臣家的女郎,第二次罵的豐安縣主掩麵大哭,還有一次她穿著華麗衣裙,雙手環胸一人對著五六人,硬生生將對麵的小女娘說的麵紅耳赤,後麵還一人一腳踹進了禦湖。
錢家幺女一戰成名,要不是錢寶坤管著戶部皇後不願意得罪,且那些個跟錢綺月吵鬨的小娘子又一個個支支吾吾說不清楚緣由,以錢綺月的大膽早就在宮裡受了罰。
宋棠寧對於這位錢小娘子的事情聽說過一些,往日遠遠瞧見錢綺月都是避了開來,算起來今日她跟錢綺月才是第一次真正這般直麵。
隻是……
宋棠寧有些迷惑:“我總覺得這位錢姊姊有些熟悉,可我以前與她分明連話都沒說過。”
蕭厭說道:“有些人生來投契,自會一見如故。”
“也是。”
棠寧聞言也隻以為她是喜歡錢綺月的性子,所以才會連帶著覺得她熟悉,放下心中疑惑後就扭頭看向一旁的铖王妃。
铖王妃臉上極為蒼白,嘴唇上也不見血色,棠寧擔心道:“姨母,你臉色不好,要不然讓蔣嬤嬤陪著你回積雲巷去歇息,我去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