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厭?
陸皇後心中一咯噔,朝著金枝看了一眼。
金枝連忙示意讓那太監出去,閉嘴不要胡言亂語,然後自己則是走到了殿前,穩了穩心神朝著蕭厭一福身。
“奴婢見過蕭督主,娘娘近日身子不爽,不知蕭督主所來何事?”
铖王入獄之後,皇後就突然染疾,太醫署的人進出鳳禧宮的事蕭厭也知道,他淡聲說道:“本督奉陛下之命,嚴查陸家與铖王勾結一案,有些事情想要詢問皇後娘娘。”
金枝說道:“娘娘久居深宮,鮮少過問朝政之事,陸家的那些娘娘也並不知情,蕭督主若有什麼想問的,可以去陸家。”
“陸家自然是要去的,隻是此事皇後娘娘先該知情。”蕭厭見金枝不為所動,抬眼看向緊閉的殿門:“铖王招供,他與陸家勾結,謝寅也並非皇室血脈,而是以陸家子嗣冒充……”
“蕭督主!”
金枝險些穩不住臉上神色,連忙打斷了蕭厭還沒說完的話,一改方才態度:“還請蕭督主稍候,奴婢這就去通傳。”
金枝匆匆進去,片刻後,蕭厭就進了殿門。
陸皇後臉上早不如之前沉穩,哪怕竭力穩著神色,眉宇間也透出一抹急切。
她不知道謝天瑜到底吐露了多少,也不知道蕭厭來找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既然來的是蕭厭一人,而非直接查抄鳳禧宮的禁衛,她就竭力告訴自己莫要先失了分寸。
陸皇後靠坐在椅子上皺眉沉聲道:“蕭督主方才在外間的話是何意,什麼叫謝寅是陸家子嗣?”
蕭厭神色散漫:“早朝上的事情皇後娘娘可曾知曉?”
陸皇後愣了下:“本宮不知前朝之事……”
蕭厭若有似無地掃了皇後一眼,也沒揭穿她這話,他隻是開口說道:“先前铖王因謀逆被捕入獄,經審問吐露他與陸家暗中勾結,早朝之上微臣已將此事呈稟陛下,隻是還有一事未曾告知旁人。”
“先前審問铖王時,铖王除卻吐露與陸家勾結之外,還曾交代他與陸家女子曾有苟且,當年他哄騙榮二娘子下嫁之前,就已經跟陸家女子歡好,後來貪慕榮家之勢,既舍不得榮家帶來的助力,也不想輕易放棄陸家那邊,便在榮二娘子生產之時,將恰逢落地的陸家子嗣換成榮家血脈。”
“這孩子,便是如今的謝寅。”
陸皇後似是被他的話震驚,猛地起身:“不可能,那謝世子怎會是陸家子?”
蕭厭淡道:“此是铖王親口招認,他跟陸家勾結也多有這女子從中牽線,就連兵部侍郎侯瑞也是因她才助铖王,微臣奉陛下之命嚴查铖王一案,所以特意過來詢問娘娘,娘娘可知道陸家上下誰有可能與铖王奸情?”
“铖王難道未曾招供?”陸皇後掐著掌心。
蕭厭說道:“他若是招供就好辦了,此事還是我從他言語之間猜測得出。”
“他雖因一時失態被我抓住馬腳詐出此事,可事後卻半句不肯多說,如今隻知道謝寅是陸家血脈,可是生母是誰,又是誰跟铖王暗中奸情苟且,卻無從得知。”
陸皇後幾乎跳到了喉嚨口的心這才稍稍緩了下來,竭力不露聲色地道:“此事實在太過驚人,可是本宮嫁入皇家多年,陸家的事本宮實不知情……”
“娘娘當真不知?”蕭厭皺眉:“娘娘若真不知情,那我就隻能帶著人去找陸家了,隻是到時候乾戈一起,世人皆知陸家行此苟且之事,皇後娘娘清譽必受牽連,陛下那裡恐也會盛怒。”
陸皇後自然也知道蕭厭如果找去陸家會有什麼後果,她沉著眼看向殿前之人:“蕭督主跟陸家不死不休,若將此事捅破,陸家定成眾矢之的,無緣無故,你為何要幫本宮?”
“皇後娘娘是皇後娘娘,陸家是陸家。”
見陸皇後滿是不解,蕭厭說道:“當初棠寧與陸家之事,若非皇後娘娘派人贈了鳳釵,又允諾會替棠寧討回公道,陸家沒有那麼容易被人拿捏,那半數藏書也不可能給了棠寧。”
“棠寧借此洗刷惡名,也有書院能護她餘生,她在陸家之事上欠您一份情,本督曾答應過她若有合適的機會,會替她將這份人情還給您,這次便當是還了那鳳釵的情分,往後棠寧便不欠娘娘。”
“至於陸家……”
蕭厭神色冷漠了些:“那人既能指使侯瑞,又能觸及陸家隱秘,暗中替铖王牽線,她在陸家的身份定然低不了。”
“本督手上既有謝寅,又有铖王口供,就算皇後娘娘知曉,也不過是能提前抽身不被陸家牽連而已,待到尋出跟铖王苟且之人,陸家依舊會聲名狼藉,本督也能得到本督想要的東西。”
“你就不怕本宮告知陸家人?”陸皇後沉聲說道。
“皇後娘娘會嗎?”蕭厭揚唇,眉眼間帶著篤定:“皇後娘娘和四皇子早就舍了陸家,不是嗎?”
“你們若真一心,本督今日也不會來找娘娘。”
陸皇後原本的疑心在他這滿是冷厲的話中散了個乾淨。
她既是慶幸當初毫不猶豫舍了陸家送了鳳釵服軟,也是慶幸那宋棠寧夠蠢,要不是她跟榮家那老家夥一樣重情義,蕭厭直接當朝將此事曝出,那她怕是連半點挽救的機會都沒有。
陸皇後臉上厲色軟了下來:“本宮隻是不屑陸
家所為,棠寧是個好孩子,當初的事情是陸家對不起她,本宮向來是將她當成女兒疼愛的。”
“至於今天的事情,多謝蕭督主告知,本宮雖然不知道那與铖王苟且的是什麼人,可是蕭督主救了本宮母子一次,無論如何本宮都記你一份恩情。”
蕭厭抬眼看著她:“陸家的事皇後娘娘當真不知情?”
陸皇後搖頭:“本宮實在不知。”
蕭厭聞言皺眉:“那看來微臣隻能親自去陸家查了。”
陸皇後連忙開口:“蕭督主貿然去陸家,陸家那邊定不會承認,此等攸關宗族聲譽之事,若叫陸家提前知曉怕會想辦法滅口。”
“屆時尋不著跟铖王有私情的人,就算有铖王口供在手,陸家也能反咬一口說蕭督主嚴刑逼供,畢竟誰能證明謝寅是陸家血脈?”
蕭厭揚眉:“那皇後娘娘覺得微臣該如何?”
“自然是謀定而後動。”陸皇後說道:“與其讓陸家和那人有了防備,蕭督主不如先暗中查訪,本宮也會想辦法在族中查探,若是能一舉將人擒獲,陸家有再多借口也狡辯不了。”
蕭厭微眯著眼:“皇後娘娘對此事倒是上心。”
“蕭督主也說了,本宮險些被陸家牽連。”
陸皇後沉著眼:“本宮跟皇兒隻想安穩,可是陸家屢屢生事,先前將榮氏之物交給皇兒就險些害他身敗名裂,如今更是出了這種令人不齒的事情。”
“就如蕭督主所說,陸家是陸家,本宮是本宮,他們雖然是本宮族人,可若是危及本宮和皇兒周全,阻了皇兒的路,那也怪不得本宮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