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夜色已濃,蕭厭出去時,就見有人站在昏暗之中。
他過去,那人連忙行禮:“督主。”
“何事。”
“馮內侍讓人傳話,說今夜冷宮起火,虞延峰請罪未受責罰,安帝雖有氣惱責罵,卻隻將他杖責延後,道他傷勢好後再領責罰,馮內侍說,安帝並無意將宮禁交由劉統領。”
蕭厭垂眸目光冷然,他一直都知道虞延峰是安帝親信,甚至比他這個內監還要得安帝信任。
虞延峰手中有一支專門保護皇帝的暗衛,明明隻是禁軍副統領,可宮中禁衛防護大多權勢卻都在虞延峰手上。
反倒是那位禁軍統領劉童恩,看似官高一階,卻像隻領虛銜,出入宮廷不需傳召,宮中禁衛也能調派卻從不跟虞延峰“爭權”。
最重要的是,這位劉統領並非日日點卯,時不時就會消失幾日,安帝也從未曾過問。
蕭厭先前曾經查過劉童恩,身家格外乾淨,據說對安帝有救命之恩,且早年護衛宮廷受過傷,安帝憐恤才會格外恩準,讓他在禁軍統領的位置上“安養”,外人皆知他是虛銜,但蕭厭卻隻覺得古怪。
這兩次故意擾亂宮禁,讓虞延峰受罰,以安帝的性情哪怕再信任也該起疑,甚至氣怒重責,但是安帝卻像是心有顧忌不想讓虞延峰傷重無法當值,而且半點都沒有想過讓劉童恩來接管宮禁。
為什麼?
蕭厭沉眼摩挲著指尖,就聽那人低聲道:“馮內侍說,您離宮後,安帝單獨召見過劉統領,身邊沒留其他人,但他在門外隱約聽到安帝像是讓劉統領去查陸家事,還提起什麼令……”
蕭厭劍眸生寒,轉瞬道:“知道了,你回去後,給馮來送五萬兩銀票,再給他那兩個‘孫兒’尋個好的先生啟蒙。”
要讓馮來歸心,單靠威脅隻會徒增怨恨。
雖同在一條船上,馮來業已被綁死,但他從不小覷任何人。
那人低頭:“是。”
宮中傳話的人退出去後,蕭厭站在院中許久。
他一直忌憚安帝手中那支未曾見過光的私軍,也查不到任何線索,那私軍安帝定會交給他最信任的人,會不會是劉童恩?
可他到現在都沒想明白,錢財糧草也就罷了,安帝豢養私軍的人是從哪裡來的。
大魏人丁並不算多,軍中募兵尚且不足,而人丁多少各處戶籍皆有記錄,想要養一支數萬人甚至更多人的私軍出來,那麼多人,安帝是從哪裡弄來的,還能瞞得住所有人?
……
棠寧退熱時天已蒙蒙亮,滄浪渾身帶著血氣回來,隻跟蕭厭回稟審訊的結果時,說的有些艱難。
蕭厭坐在外間安靜聽著,可任誰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戾氣。
“當年榮大娘子被送回府中時未曾斷氣,對外卻說她和宋熙已經身死,宋老夫人將人裝在棺木裡放在宋家祠堂逼問龍玉令下落,榮大娘子不肯開口,她惱怒之下讓人封了棺木想要教訓她。”
“沒曾想那棺木因著太好,提前塗了蜜蠟封了金紙,榮大娘子被活活悶死在了棺木裡,當時女郎親眼看到榮大娘子在棺木裡掙紮斷氣。”
滄浪頭垂得更低,說話聲音也悶沉。
“女郎年幼,親眼目睹此事後哭鬨不休,宋家怕她走漏消息,榮太傅知道後會不死不休,就借口送二爺他們身死,老夫人傷心過度,女郎也見景傷情,將女郎帶去了宋家彆莊。”
“宋鴻是想直接殺了女郎,宋老夫人不同意,她不願意失了榮家助力,又聽聞民間有一些不乾淨的人家,專有手段訓練幼童禁臠,就將女郎留了下來,讓铖王與宋鴻做手腳讓榮太傅因失去愛女病重,而铖王妃侍疾無暇他顧。”
蕭厭手指捏得發白:“什麼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