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厭神色淡然:“我這次去西北時,得知北陵新帝已經登基,北陵國師夏侯令對大魏一直勢在必得,先前因他們皇室內亂,諸皇子奪權才會無暇顧及其他,可如今既然已經一統,等來年開春之後,北陵定然會整頓大軍揮師南下。”
“我早前就已經設局讓人掀出戾太子和賀家舊事,一月之內南地必亂,然後殃及京城。”
“安帝對朝中掌控本就不足,世家虎視眈眈,各地藩王也野心勃勃不安於身份,隻是他們缺了一個名正言順的借口。”
“一旦當年謀逆舊事被掀開,多的是想要趁機渾水摸魚的人,若我不能在半年內立足朝堂,甚至名正言順彈壓住那些心懷不軌的人。”
“到時不等北陵大軍南下,大魏就已千瘡百孔,朝堂混亂之下,皇權不穩,權閥世家彼此爭鬥,你們顧家守著金山又怎能安身於外。”
顧鶴蓮臉色微冷:“你要挾我?”
蕭厭搖搖頭:“不過是與你說事實罷了,無論顧家助不助我,我都勢在必行,隻是若有顧家幫襯,也許能更快成事。”
顧鶴蓮瞪著他:“你想得倒美,半年時間,想奪皇權,做夢呢。”
他毫不客氣地說
道:
“當年戾太子身死,東宮一脈那些朝臣早就死了個乾淨,如今這大魏朝堂除了那些世家的朝臣,有幾個還能記著戾太子是誰?一旦你身份暴露,安帝肯定不會坐以待斃,反正惡名已有,他定會不顧一切殺你。”
“安帝在位多年,朝中忠於他的人不少,況且當年戾太子的事情世家也有插手,他們未必願意見你上位。”
“你就算得了西北兵權,有狄家願意幫你,可你也說了北陵異動,邊關大軍根本不能擅動,你拿什麼跟安帝去鬥?”
顧鶴蓮隻覺得蕭厭有些異想天開,舊事掀出朝堂混亂,可他這位曾經的皇長孫未必就能鬥得過安帝。
自古都是成王敗寇,要是安帝鐵了心想要弄死他,不顧所謂的名聲,不顧天下大亂藩王四起,隻想要豁出去拉著蕭厭魚死網破同歸於儘,蕭厭又能如何?
到時候他還能攔得住安帝不成?
蕭厭說道:“所以安帝隻會知道我是賀家遺孤。”
顧鶴蓮愣住:“什麼意思?”
蕭厭看他:“賀家當年滅族,卻僥幸有血脈逃出,舊事掀開之後,我隻為替賀家昭雪。”
他拿著茶匙,將再次沸騰的茶湯傾入杯中,潺潺水聲之下,他說:
“安帝會不顧一切拉著戾太子血脈去死,卻不會豁出一切去對付賀家人。”
“隻要將舊事推到旁人身上,賀家遺孤動搖不了他的皇位,若他許以好處自問罪過,賀家人能夠妥協,顧家主覺得安帝會如何?”
顧鶴蓮睜大眼。
如果戾太子的兒子活著,安帝皇位坐不穩,他自然會不顧一切生出殊死之心。
可如果隻是賀家的人,安帝定會衡量得失,顧慮周全,他下不了決心拚著身敗名裂丟了皇位去對付蕭厭。
可是……
“你瘋了,你若承認了你是賀家人,將來怎麼恢複身份?”顧鶴蓮瞪眼。
蕭厭拿著盛滿茶湯的杯子揚了揚唇:“我要的,是名正言順回到朝堂,是安帝妥協承認舊事有過,是大魏無須太過混亂就能替我父王翻案,將當年舊事一一昭雪。”
茶杯落在顧鶴蓮身前桌上,發出一聲輕響。
“隻要舊案翻了,能逼安帝退讓,我名正言順拿到我想要的東西,那我是賀家人還是皇長孫有何分彆?”
“待到擊退北陵,重掌大魏,將來太廟之中要拜哪一個祖宗,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