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江的話不可謂不狠,一針見血,將安帝架了起來。
殿上所有人都是看著他,就連宗室那些那些人也都是皺眉神色莫測。
二十年,南地賑災,安帝奉皇命接管戾太子留下的爛攤子,而陸家與他也是從那次才開始關係“莫逆”……
安帝被所有人看的頭皮發麻,頭一次覺得曹德江比梁廣義更狠,狠的他此時哪怕隻是開口說一句不願,就會落得個心虛之名,讓所有人猜忌,更會成了那眾矢之的。
他狠狠看了蕭厭一眼,徹底起了殺心,再看向憎郡王時哪還有半點方才替他“解圍”的慈愛,隻恨那一日沒有直接打死了這個逆子。
“曹公說的是,憎郡王,你繼續說。”
安帝一字一頓:“事關十數官員性命,你想清楚,說明白,若敢錯漏,朕饒不了你!”
憎郡王心中一顫,他聽懂了安帝話中的威脅,更聽明白了他語氣裡毫不掩飾的殺意,可是他卻更清楚,若開口之前他還有退路,如今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跟蕭厭早就徹底綁死在了一起。
他沒機會再退。
退一步,蕭厭死,他也會死。
秋後算賬的深淵會將他吞噬的連骨頭都不剩,就算退了父皇也不會饒了他。
憎郡王本就是有野心的人,更何況……他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神色淡漠的蕭厭,心中隻慌了一瞬就直接穩了下來,再抬頭時麵上已無半點懼色。
“兒臣自然會清清楚楚稟告給父皇,也叫天下人知曉真相。”
安帝手一抖,掐的馮內侍疼的哆嗦。
憎郡王則是站在殿前沉聲開口:“兒臣知道那些慘死官員竟都與二十年前賑災之事有關之後,就驚覺不對,而恰逢此時另外一樁傳言流出,更將此事推得喧囂於塵。”
“據說當年押送賑災糧款的官船沉鑿之後,曾替船上隨船押運、後沉鑿於江中的那百餘官兵檢驗屍體的仵作的妻子,在得知與當年有關的那些官員陸續慘死之後,直接嚇得瘋魔,日日喊嚷冤魂索命。”
“那仵作的兒子怕母親被活活嚇死,也心中驚懼,就帶著他母親前往佛寺懺悔,他於佛前親口交代,當年那沉船之上的百餘官兵,在落水之前就已經全數喪命,而他父親被人收買,在驗屍之後做了偽證。”
“他說他父親驗屍之後,驚覺那官船沉鑿乃是人為,不翼而飛的賑災糧款怕也是被人暗中掉包,他原是與人虛與委蛇,想要事後找機會將此事稟告當年前往南地賑災的戾太子和賀家三爺賀文琢,可誰知還沒等他尋著機會,歙州三地就突生暴亂。”
憎郡王的聲音不算太大,可落在中人耳中卻如同轟雷。
每一字每一句都讓人色變。
“官船沉鑿的錯,落在了賀家和戾太子身上,四處傳言朝廷不顧南地百姓死活,加之水患之後死的人越來越多,朝中一時拿不出第二筆賑災糧款,戾太子被先帝問責強召回京。”
“他離開南地前,歙州境內的榮江突起瘟疫,戾太子不敢將此事交給旁人,就留了賀家三爺在南地看守榮江,他自己回京籌措錢糧、調派太醫南下,可誰知就在太醫去後不久,榮江被大水淹沒,整個城池一個人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