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寶坤這地圖炮的威力不可謂不足,一句話將那幾人罵的灰頭土臉。
被他點名那幾人都是氣得“呼哧”喘息,剛想要還嘴罵回來,朝中一位不曾站隊的老將軍就一拍桌子,“砰”地站起來。
“夠了!”
他怒目望著殿中之人:
“曹公並非是危言聳聽,錢尚書說的也都是事實。”
“自三個月前,落雁關就頻頻遭到北陵偷襲,西北更是戰事頻發,雖然隻是小規模的尋釁,但北陵對大魏虎視眈眈多年,北陵新帝一旦整頓好朝中,以國師夏侯慶之野心定會揮師南下,此時朝中絕不能生亂。”
“更何況,當年賀家既然謀逆,梁太師他們又一口咬定南地之事是有人編撰,是蕭厭謀害南地官員圖謀不軌,那陛下何妨不嚴審此事,隻要查清真假,自然無人敢置喙。”
“還是,陛下在懼怕什麼?”
這位老將軍姓尹,名叫尹豹,曾經征戰沙場功勳卓著,是太祖親封的柱國將軍。
他年事已高早就上不了戰場,也無心朝政從不曾插手安帝與臣子之間“較量”,可他年輕時征戰所積累的功績,太祖皇帝親賜的鐵卷丹書,卻讓他身份尊貴無人敢冒犯。
此時開口說話時,尹豹那滿是蒼老的虎目全是威勢,隻一句話就抵得過世家那些人一萬句。
他麵色冷凝看著安帝時,一句他在懼怕什麼,如同利刃想要劈開安帝臉麵看清他內心。
安帝被逼上梁山,殿中原本爭吵的其他人也都是安靜下來,隻抬頭看著安帝,仿佛在等他決定。
安帝用力抓著手心,從未有過的狼狽,他撐著馮內侍的胳膊半晌才開口:
“尹老將軍說笑了,朕自然是不怕。”
安帝忍著腦子裡的疼,極力擠出往日威嚴。
“當年水患賑災,戾太子和賀家失利以致南地暴亂,先帝怕民心不穩才下令讓陸崇遠接管此事,朕當時不得先帝看重隻為副將,雖負責賑災糧款押運、發送之事,卻從未曾聽聞過榮江的事情,更不知賀文琢死因。”
“可無論如何,既有屠城血洗之事傳出,就不能不查。”
“蕭厭既為賀家子,又與南地之事有疑,先罷黜其樞密院使之職,將其收監入獄,稍後細審,至於憎郡王,將所尋證人、證物一並移交刑部,由何埕與大理寺卿共同來審,待查清二十年前舊案之後,再行論處。”
尹豹要的是安帝開口,見他退讓倒沒咄咄逼人。
世家那些朝臣雖然不安,可眼下先將蕭厭拿下才是正事,至於其他,隻要蕭厭丟了官職,被關進牢中,是生是死哪還由得了他?!
錢寶坤著急:“陛下,微臣覺得蕭厭不宜下獄……”
“那你還要如何?他欺君罔上其罪當誅,朕不與他計較,隻待讓人查清江南之事再行處置,錢尚書,你對此還有不滿?”
“我……”
錢寶坤想要說話,可安帝已然沉著眼看他,眼底殺意毫不掩飾,他被錢夫人死死抓著胳膊,而錢夫人另外一隻手則是掐著錢綺月不準她開口,錢寶坤沒有立場開口,也知道這個時候他開口不能逼安帝改變主意。
他隻能看向曹德江,想要讓他開口說上兩句,可曹德江卻一反之前強勢,隻仿佛默認了安帝方才的話,緊閉著嘴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