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一時安靜。
安帝知道馮秋荔是在給他台階,也是為了安撫蕭厭,雖然心中恨極了蕭厭今夜所為,卻還是順著馮秋荔的話開口。
“朕自然不會跟他計較,朕這些年對他看重非常,處處委以重任,斷不會因為他一時糊塗就事後追究。”
蕭厭聽著安帝這番話麵露嘲諷。
安帝:“……”
梁廣義看著不為所動的蕭厭,知道他今夜既然帶人逼宮,就斷然不可能輕易退去,而且安帝此人反複無常,最是涼薄,光看陸家之事就知道他過河拆橋有多厲害。
蕭厭怎麼可能因為他空口無憑的幾句話,就將自己性命交到皇帝手中?
梁廣義聲音微啞出聲:“陛下,蕭督主既是為生父昭雪,又是為了替南地枉死百姓討要公道,孝義可嘉,為彰顯陛下寬宏,不若對他賞賜一二,也好能讓天下人知曉陛下對他看重之心?”
安帝臉色瞬間扭曲了一下,聽懂了梁廣義的意思。
他這是在提醒他,空口白話的許諾沒用,要給蕭厭一些實在的東西安撫他先將今日逼宮危機渡過去,否則蕭厭不可能善罷甘休。
梁廣義見安帝遲疑,聲音重了幾分。
“陛下,賀家雖然謀逆,但賀文琢早亡,你向來寬宏也辨忠奸,若賀文琢無罪追封賞賜自當該有。”
安帝隻覺得一口怒氣憋的喘息不斷,他死死咬著牙根看著梁廣義。
蕭厭雖然罪該萬死,可梁廣義和崔林也不是好東西,要不是他們好端端地設局陷害蕭厭,想要將人置於死地,又怎麼會有後麵那麼多事情。
還有梁廣義,他既然早就知道蕭厭身份不對,甚至派人去了南地調查,還得了消息,可他堂堂太師居然跟崔林那個蠢貨設下這種被人一摸就破的局,他們要是早告訴他。
他怎麼可能會給蕭厭調兵的機會?!
“陛下!”梁廣義沉聲喚。
安帝麵無表情看了他半晌,才咬牙說道:
“梁太師說的有道理,著,赦免賀家三房之子今夜逼宮之罪,黑甲衛並樞密院依舊由其管轄,隻要京郊四營之人安然退去,不再危及宮廷,狄濤等人也不究其罪。”
他自手中摸索片刻,取下那玉色極好的龍頭扳指遞給馮來,然後朝著蕭厭說道:
“此物乃是朕貼身之物,見之如見朕,朕將其交由曹公,以他與扳指為證。”
“隻要你帶人退去,稍後由曹公替朕明旨,絕不追究今夜之事,且待賀文琢之案查清緣由真假,必替其昭雪,應諾方才所言,追封其為宣義侯。”
“朕一言九鼎!”
安帝將話說完就將扳指遞給了馮內侍。
馮內侍那扳指連忙小碎步到了曹德江身旁。
“曹公…”
曹德江接過扳指看了一眼,直接出聲:“此物的確是陛下貼身之物,足以擔當陛下印信,且有陛下親口允諾,蕭督主以為如何?”
蕭厭淡然:“本督不信你,至於陛下……”
他隻扯了扯嘴角,明明沒說什麼,可所有人都懂那份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