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腔熱血的錢琦月是被錢夫人揪著耳朵離開皇宮的。
臨走前棠寧叫住了錢家長兄錢青冉。
“錢大哥,女子本是天上月,沒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做的,阿月姊姊若能說服府中和傅家,我會給西北修書一封讓阿月姊姊留在奉城不入邊關,若無狄將軍親口準允,她就算去了西北也上不了戰場。”
錢青冉愣了一瞬,臉上浮出感激之色。
皇後願意讓自家小妹追逐心中所願,卻不會讓她盲目冒險,她若真能說服狄雙成讓她入落雁關上戰場,自然是有了自保之力。
錢青冉望著眼前女子,當初蒙著麵紗嬌嬌如藤蔓,如今的她何嘗不是“天上月”,清寒皎潔讓人不敢直視。
他垂眸遮住悸動心神,滿是恭敬行了一禮。
“青冉代小妹謝皇後娘娘周全。”
頓了頓,錢青冉才低聲道:“世家沉屙,朝堂動蕩,皇後娘娘多加小心。”
棠寧眼眸微彎:“好。”
錢家母子三人離開之後,花蕪從外間進來忍不住開口:“娘娘,您既然答應讓錢小娘子去西北,剛才為何不幫錢小娘子說句話?奴婢瞧著錢夫人可是氣得狠了,錢小娘子回去怕是有得受。”
棠寧收著桌上棋子笑了笑,月見則是開口。
“女子從軍本就罕見,雖不至於說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可將來所遇阻攔絕不會少,軍中輕視,外間流言,哪一樣都得錢小娘子自己承受,而且她一旦去了西北,整個錢家也會跟著她一起遭人指摘。”
“娘娘雖然願意支持錢小娘子,但有些事情還是得錢小娘子自己來做,她若是連錢家上下都不能說服,那就算去了西北也不是什麼好事。”
錢小娘子想以女子之身去掙軍功,那如今所受壓力不過是將來十之一二,要是連這關都扛不過去,將來又如何麵對那些鋪天蓋地的揣測和惡言。
況且錢尚書對陛下忠心耿耿,手握戶部大權,錢夫人待皇後娘娘更是視若己出多番維護,皇後娘娘就算支持錢小娘子,也不能為了她去傷了錢家夫婦的心,讓錢尚書他們與皇後娘娘生了隔閡。
花蕪皺著小臉:“那錢小娘子能說服錢夫人他們嗎?”
棠寧笑了聲:“父母之愛子從不計回報,也從來都拗不過孩子。”
錢琦月隻要心性堅定認準了想走的路,她自然能夠說服錢夫人他們,隻是這過程可能會有些艱難。
棠寧想起錢夫人方才揪著錢琦月耳朵氣急敗壞的樣子,垂眸低笑了笑,伸手將指尖拿著的棋子扔進了棋盒裡,然後抬頭朝著月見道:“梁廣義還在嗎?”
月見正色道:“還在,一直跪在殿前。”
棠寧:“跟潘喜說,讓他進來。”
……
春日陽光已經暖人,風吹著已不像冬日那般冷,可梁廣義跪了一個時辰依舊臉慘白。
他本就上了年紀,多年高位更久不曾這般跪過,潘喜讓他起身時他渾身都有些僵直,站起來時更是踉蹌著險些栽倒。
潘喜連忙上前將人扶著,等梁廣義一瘸一拐進了露靈台見到皇後剛想行禮時,就聽皇後先開了口:“不必多禮了,扶梁相去那邊坐著。”
梁廣義心中提了起來,連忙推開潘喜強行跪了下去:“老臣拜見皇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