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靜宇的臉上,非但沒有喜色,反而多了一絲憂色,她說:“沒有市裡的支持,你們縣裡要查處‘放炮子’這個事情,恐怕會遭遇重重的阻力,甚至完全無法推進。”
蕭崢見肖靜宇整個人都有些緊張,故意想讓氣氛寬鬆一點,就笑著道:“肖市長,你打算就讓我這麼站著嗎?咱們是來這裡吃飯的呀!”肖靜宇一愣,但隨即臉上便有了笑意,整個人看起來也比之前更柔和放鬆了,道:“今天,不是說好了你請客嗎?你不入座,我這個客人怎麼坐啊?”蕭崢神色一怔,笑道:“對啊、對啊,是我的錯。今天是我請客!”
蕭崢說著走過去,先坐了下來,然後道:“肖市長、海燕你們都請坐啊。”李海燕心頭略微寬鬆了一點,這兩天她明顯感覺到肖市長的心情有些沉鬱,肖市長的周身好似被一層濃重的空氣給籠罩住了,有點透不過氣來。
可剛才肖市長對蕭崢說“不是說好了你請客嗎?”,肖市長已經能開玩笑了,說明她沉鬱的心情也有了點鬆動,籠罩著她的陰雲似乎也被撬動了一個口子,陽光正從這個口子照射進了一部分。
在整個市政府裡都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偏偏蕭縣長兩三句話就能讓肖市長的心情好起來,這是不是也說明了在肖市長的心裡,蕭縣長就是跟彆人不一樣?
當然,李海燕自己也很清楚,蕭崢在她的心裡,跟彆人也不一樣。所以看到肖靜宇和蕭崢之間相互欣賞、並能相互安慰,要說李海燕的心裡沒有一點點的嫉妒,那就假了。但是,她更清楚,要真是肖市長對師父有好感,她就不能再介入了,隻能把自己對蕭崢的那份好放在心底,不讓任何人知道。肖靜宇是她的伯樂,人不能忘恩負義,李海燕的內心是很樸實的。
這些念頭猶如閃電遊龍,在李海燕的腦海裡很快浮過。然後,她趕緊端起了桌上的茶壺,給肖靜宇和蕭崢服務了起來。
這時候,駕駛員小鐘也進來了。蕭崢對他說:“小鐘,你過來坐吧。”可小鐘道:“蕭縣長,我就坐在門口,等會接菜方便一點。”蕭崢問道:“菜都點好了吧?”小鐘道:“已經點了,都是特色菜,菜一湯。”蕭崢問道:“夠嗎?”不等小鐘開口,肖靜宇就道:“夠了,吃飽就好,不浪費。”蕭崢道:“喝點酒吧,好久沒跟肖市長喝酒了,我們一邊喝一邊說,今天就當放鬆心情。”肖靜宇這段時間確實沒怎麼喝過酒了,自從心頭被“放炮子”事件壓著之後,肖靜宇一直像是心裡塞了消化不掉的疙瘩,倍感不舒服,根本沒有喝酒的想法,所以應酬的時候,她不是以茶代酒,就是喝點飲料。
然而,今天經蕭崢這麼一提議,她竟然真的想喝一點酒了。看來,喝酒完全是看人的,和有的人吃飯,你或許滴酒都不想沾;可和有的人吃飯,你卻想一醉方休;而和有的人吃飯,舉起杯子就仿佛生活多了一層光澤和色彩,回味無窮。對肖靜宇來說,和蕭崢吃飯,應該是屬於最後一種吧。
所以,肖靜宇爽快地說:“可以啊。”
蕭崢對小鐘道:“去我後備箱拿一瓶紅酒吧。”小鐘露出門牙一笑道:“我已經拿上來了,讓服務員去開了。”蕭崢點頭笑著說:“好。”李海燕也讚道:“小鐘就是能乾!”
這時服務員進來了,把紅酒和第一道菜酒釀銀魚湯一起送了進來。肖靜宇道:“海燕,你也喝一點。”李海燕道:“肖市長,我不喝了,我給你們搞好服務。等會我到旁邊的小店去買點魚乾,我爸媽喜歡吃魚乾,在山裡的鎮上不大買得到。”肖靜宇說:“那也好,家裡爸媽是要孝順一點。”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肖靜宇心頭又是微微的一痛,在座的幾人,除了駕駛員小鐘的家庭情況肖靜宇不是很清楚,蕭崢和李海燕的家裡都是父母雙全,儘管經濟條件可能差一點,可家庭和睦溫馨、父母對他們也沒特彆的要求,是那種平凡又溫暖的小家庭。
但正是這份平凡和溫暖,卻讓肖靜宇心生羨慕。相比較而言,肖靜宇的父親卻把她當成家族聯姻的工具,從來不顧及她個人的想法和心願。所以,在肖靜宇的印象裡,父親除了板著臉給她壓力之外,並沒有給她什麼溫暖的記憶。
李海燕給肖靜宇、蕭崢斟了酒,自己和小鐘的被子裡則倒了茶水。肖靜宇的駕駛員畢竟是市政府配的,肖靜宇對這個駕駛員的感覺,也隻是差強人意,並沒到非常信任的程度,因而送到之後,肖靜宇便讓駕駛員回去了,等會她直接坐蕭崢的車子回去。
蕭崢跟肖靜宇碰了杯,喝了一口,菜就一個個上來了。小鐘吃完之後,就起身說要到下麵去,李海燕說,她也正好要去買魚乾,於是兩人就一起出去了,並隨手將包廂門也帶上了。到了外麵,小鐘對李海燕道:“我開車送你去吧?你買了魚乾也正好放我車上。”李海燕道:“不用,我剛才看到旁邊就有一家魚乾鋪,幾十米的路,不用開車。這邊,你幫助看著一點,不要讓無關人員去打擾兩位領導,他們今天要商量重要事情。”
小鐘這才意識到,李海燕說要“買魚乾”,其實更大的原因可能是讓兩位領導有單獨商量事情的空間而已。小鐘在二樓的樓梯口看到一把木頭椅子,他就說:“我就坐在這裡喝茶,不會讓人打擾了領導。”李海燕點頭道:“這樣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