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如意一聽,眼睛頓時亮了。
宇文淵離開東都之前曾經鄭重的提醒他們,要留意他從太原傳來的消息,可之後這段日子,那邊沒有任何動靜,商如意也不敢怠慢,即便來到這莊子上,仍舊讓人從太原那邊傳來的消息。
總算,在今天等到了。
她急忙接過那人奉上的書信,拆開來,裡麵也隻有一張薄薄的紙箋。
展開一看,商如意的神色頓時一凝。
守在她身邊的薑克生和圖舍兒他們也都專注的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商如意深吸了一口氣,喃喃道:「這樣,就好……」
一聽到她口中一個「好」字,圖舍兒眼睛都亮了,急忙問道:「小姐,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啊?」
商如意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旁邊的薑克生,他雖然不多話,但顯然目光也跟圖舍兒一般的急切,想要知道到底有什麼好消息。再看看周圍,練武場上也隻剩下薑克生身邊幾個兄弟,而遠處,長菀和臥雪似乎是在廚房那邊忙碌,一陣青煙從屋頂上升起。
商如意沉聲道:「突厥的問題,暫時解決了。」
「突厥?!」
圖舍兒睜大眼睛,有些不懂,但薑克生略一沉思,立刻說道:「突厥人不再進犯邊境了?可他們不是一直——」
商如意將信紙合上,慢慢說道:「爹數次派人前往西突厥牙帳,與千城公主和阿史那通示好,他們之前的態度還有猶豫,不過,自從雁門郡一役,阿史那刹黎被鳳臣一箭射傷,蟄伏數月,他們的態度也鬆緩了不少,這一次,還派遣使者到了太原。」
薑克生道:「可即便這樣,阿史那刹黎也不會輕易放棄報仇啊。」
商如意道:「是的。隻是這一次,西突厥的使者,死在了路上。」
「什麼?!」
眾人都驚了一下,薑克生立刻道:「是東突厥的人動的手?」
「……」
商如意沒說話,隻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信箋,她慢慢疊好放回到信封裡,然後說道:「當然是東突厥的人動手,不然,還能有誰呢。」
圖舍兒皺著眉頭道:「突厥人真是太壞啦!」
商如意道:「是東突厥的人太壞了。」
圖舍兒立刻點頭。
薑克生想了想,說道:「那現在的情況是——」
商如意轉頭看向他,說道:「阿史那通年少氣盛,他本來帶著人在赤城附近射獵,知道這件事,直接衝殺了東突厥的遮羅葉護。之後,東突厥的人也派兵報複,被千城公主派人攔截,但兩邊已經交手數次,所以,山西境內如今暫時安定下來。」
旁邊幾個漢子立刻笑道:「咱們這倒算是因禍得福了。」
商如意也笑了笑:「是啊。」
薑克生道:「所以,如今國公那邊,突厥已經暫時不足為患了。」
….
商如意點了點頭:「是的。」
事實上,不止是突厥不足為患。
盛國公任山西撫慰大使,統領朝廷兵馬的同時,朝廷也會擔心他有異心,所以,在軍中派遣了不少參將,監軍,所以,他哪怕外放到山西,一舉一動都還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可現在,卻不同了。
之前因為宇文曄入大理寺受審,盛國公主動提出自降三級,仍留守太原,不再領朝廷兵馬而抵禦突厥兵馬。他這麼做,自然是遂了皇帝的願,通過削弱自己來向朝廷表明忠心,也解救自己的兒子。
但同時,他也解決了一個問題。
就是朝廷留在他身邊的那些眼睛,因為朝
廷收回了自己的兵馬,那些人,也就都被清走了!
也就是說,現在,盛國公的頭頂已經沒有了突厥人的威脅,而他的身邊,也沒有了朝廷的監視,他想要做什麼,已經完全可以大展手腳!
想到這裡,商如意的心中一震。
她突然覺得,這一切,有些太順理成章了,甚至順利得,好像有人在一步一步的下著棋,讓事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如今這個結果。
記憶中,宇文淵那張濃眉闊目,氣勢逼人的麵孔,一瞬間變得模糊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他那雙看上去和藹可親,笑起來甚至會彎成兩道月牙的眼睛,在這個時候,顯得深邃而精明。
甚至比她所能想象的,更深,也更精!
也許,從一開始,他的「削弱」,就不是被迫的。
也許,他從一開始,就算到了今天!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隻能說——天命!
商如意突然感到一陣天搖地動,好像一副巨大的,名為宿命的畫卷在她眼前慢慢展開,她好像看到了什麼,可隨即,自己就被那巨大的畫卷卷裹其中,身不由己的隨著其中的巨浪翻滾,撲騰。
就在她有些失神的時候,薑克生突然道:「少夫人,除了這些,國公還說了其他什麼嗎?」
「……」
商如意定了定神,轉頭看了他一眼。
搖頭:「沒有。」
薑克生微微蹙眉:「也沒說,讓我們做什麼?」
商如意仍舊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