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紅還沒說話呢,胡芳芳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小夏,你最聰明了,你說我怎麼辦啊。”
田小夏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自己怎麼就聰明了?她怎麼不知道。
不過,她還是問,“怎麼了,怎麼說怎麼辦。”
胡芳芳像是抓到主心骨了一樣,走到田小夏麵前,坐到田小夏光禿禿的床板上,也不管床板上也落了好大一層灰。
“小夏,我媽下崗了,我爸媽都在廠裡,廠裡要下崗改製,我們家兩個在廠裡的就首當其衝,隻能留一個,我媽就下崗了,要是我媽下崗了我爸能好好上班也不錯的。”
田小夏點頭,一個工人兩百塊錢的工資,就算一家隻有一個工人,那日子也是過得下去。
“可是我媽剛下崗還沒幾天呢,我爸他們就開始輪流上班,一個星期最多隻能排到上兩天半,一個月工資也隻有六十多塊錢。”
田小夏聽到這裡,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了,胡芳芳她爸是老大,是接她爺爺的班進的廠,之前她說話,因為她爸接了班,所以她兩個叔叔基本不管爺爺奶奶,也就是說,胡芳芳家還得全權負責老兩口。
就算胡芳芳現在不花什麼錢了,可是六十來塊錢要養四口人,那也是很艱難的。
都是城鎮戶口,不像農村,怎麼找地裡的大米是夠吃的,時不時地裡還能有點小菜,至少餓不死,他們家彆說小菜了隻要開火就是要錢的。
“小夏,我知道你有辦法,剛開學你就能擺起攤子來,我能不能讓我媽來你攤子上做工啊,我……我真的不想看我媽去菜市場撿邊葉子了。”
田小夏驚訝地看著胡芳芳,倒不是驚訝她想讓她媽來攤子上做工,隻是驚訝,居然需要去菜市場撿邊葉子。那眼看天冷了,豈不是還要去撿煤渣?
如果是一般的貧困人家,田小夏不會覺得這有什麼。可是,這個人曾經是工人啊。
在這個時代,國企工人曾經是一個多麼驕傲和自豪的群體的,過著的生活是體麵的,工人們走路都是挺胸抬頭的,工廠發的工作服是他們的驕傲,甚至發的勞保手套也是光鮮的,讓人羨慕的。
可是說,工人曾經大概是這個時代最讓人羨慕的曾在,可是,現在,胡芳芳的媽媽居然放得下麵子去撿菜葉子,生活麵前啊,一切的驕傲和自豪都變得沒有一點兒用。
這個時候下崗,其實也不見得就是壞事,這個時候下崗,想得開一點的還能趁一下改革東風,走出來不難,總比熬到快2000年,最後一批不得不下崗的人好不是。
田小夏拍一拍胡芳芳的手,“芳芳你彆急,車到山前必有路。”
胡芳芳能不急嘛,她聽說了田小夏攤子上找了個阿姨,才想起來找田小夏幫忙的,她是真的心疼她媽。
“小夏,我媽很能乾的……”
“芳芳,你想過沒有,阿姨過來乾活很不方便啊,下午過來還好,晚上呢,十點多了公交車都沒有了。怎麼辦?”
胡芳芳啜泣著:“那…那…讓她住我宿舍,和我一起睡。”
“芳芳,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胡芳芳一臉無助,大概求同學也是她最後的辦法了吧。
“你真的彆急,我想想啊,我幫你想想啊,來攤子上幫忙也不是個辦法不是。”
田小夏的話像是掉進熱碳裡的火星子,一瞬間點燃了胡芳芳的希望,“小夏,你真的要幫幫我,我周圍就你最厲害了,學習好,還能做生意,除了你,沒人能幫我了。”
額,這自己就厲害了?那厲害人可多了去了。
許諾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田小夏抬頭看她,她隻是擺擺手,“我嗓子不舒服。”然後還假意咳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