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隻是覺得你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可我說不出這種熟悉的感覺是怎麼來的。】
如果是彆的什麼人對林雪涅說出這樣的話,她或許會不以為然地和對方笑一笑,並在心裡嘲笑起對方老掉牙的搭訕以及乏善可陳的演技。可當這樣的一個男孩在她的麵前很認真地說出這樣的話語,她會不由自主地怔愣,眼睛裡隻有那雙藍色的眼睛,以及那張好看得足以讓人在很長的時間裡都不會淡忘的臉。
窗外的樹影斑駁著,並在兩人的共同的沉默後變成了一片視野寬廣的草地。
林雪涅首先從那種沉默中回過神來,並笑著說道:“我叫林雪涅,中國人。當然,按照這裡的習慣我應該說我叫雪涅,雪涅·林。我想我肯定沒有見過你,否則我一定會記得你。”
聽著林雪涅的話,對麵的金發男孩笑了起來,仿佛是認同了林雪涅的說法,隻是他的目光依舊不從林雪涅的身上挪開,仿佛並沒有放棄去回憶起與眼前的女孩有關的任何線索:“你的名字很美。”
雪涅,這個詞和德語裡的“雪”的發言非常相似,因此在德國留學的時候,她的同學們記起她的名字總是毫無難度,並且都會直接用德語裡的“雪”這個詞來喊她。
“我在慕尼黑大學上學。剛剛去住在柏林的同學家玩了幾天,現在要回德累斯頓。你呢?”
“一直到這個學期結束之前,我都在柏林音樂學院上學。但是從下個學期起,我會在布拉格大學。”
說起下個學期起她就會在布拉格大學了,林雪涅整個人都來了精神,她勾起嘴角,把自己深深愛上了卡夫卡和追著卡夫卡從主修長笛突然掉頭,去到日耳曼文學的故事和眼前的男孩說了一通,活靈活現的表演以及感情極為豐富的敘述直把坐在她對麵的這個初見之下讓人感覺很有距離感的男孩逗笑了十幾回。
不僅如此,說到了興頭上的林雪涅還給這個男孩背起了卡夫卡的散文片段。如果不是時間有限,她還會給對方播放起她所認為的,最適合那些選段的交響曲。
而名字叫做艾伯赫特的男孩也和林雪涅說起了他的慕尼黑大學。和林雪涅先前所念的柏林音樂學院相比,這可真是一座德國數一數二的大學。而艾伯赫特念的則是曾出了很多位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的物理係。
這可真是讓人肅然起敬。
艾伯赫特和林雪涅說起了慕尼黑大學裡十分著名的管道滑滑梯。當然,他還和林雪涅說起了在慕尼黑大學裡依舊保留有展館的,二戰時期著名的學生反戰組織“白玫瑰”的領袖紹爾兄妹。
近兩個小時的時間很快過去。當兩人反應過來的時候,火車已經停在了德累斯頓中央火車站,並且還停了已經有幾分鐘了。反應過來的艾勃赫特連忙起身從行李架上取下了自己的行李,而林雪涅也連忙給他遞上了背包,並四處張望起對方還有沒有落下的東西。
於是這個慕尼黑大學的學生在拿好了自己所有的東西之後就匆忙地和林雪涅說了再見,並快步走出了車廂。眼見著對方一邊和剛剛上車卻為了給他讓開過道而站到彆的包廂裡的乘客們說著抱歉和謝謝,一邊衝下火車,林雪涅也不禁笑了起來。
而後她才意識到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距離她的朋友海倫娜給她發來那句“所以說,你是第一天翻開這本書?”已經過去快兩個小時了!可她卻一句話都還沒有回複給對方!
【海蓮娜!真是不好意思,這麼長時間都沒給你發回複!我剛剛在火車上遇到一個很聊得來的超級大帥哥!我和他一直聊到現在!你肯定不能相信,他還願意聽我說卡夫卡!】
另一邊,艾伯赫特·格羅伊茨在走下火車並拖著行李箱向著出口的方向走出了幾步之後才想起來他還沒問那個女孩要一個聯係方式,但是這個時候他再想要回去已經來不及了,站在車廂入口處的列車員已經吹起了口哨,示意火車馬上就會發車。
聽到了這個聲音的艾伯赫特連忙從自己的包裡拿出紙和筆,他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寫在了紙上,然後放下行李箱,跑去他先前坐著的那間包廂的窗戶那裡。他敲了敲窗玻璃,這讓正在和自己的朋友海蓮娜解釋的林雪涅嚇了一大跳,然後她就看到拿著寫著一連串數字,正在和他比著拍照片的手勢的金發男孩。
可還沒等林雪涅弄明白對方的意思,火車就已經開了起來,看著艾伯赫特跟著大步走了起來,林雪涅才反應過來。她朝著窗外的艾伯赫特重重地點了點頭,並就要拿起手機調出拍照功能,可是在她的手忙腳亂之下,手機偏偏就給掉到地上了!
等到林雪涅鑽到桌子底下去摸到掉到了很裡麵的手機並又站起身來的時候,火車早就駛出站台了,她也隻能扭著腦袋看到離他越來越遠也變得越來越小的那個德國男孩了!
而此時,海蓮娜的回複也已經在倆人的對話界麵上顯示出來——【看起來你要到他的電話號碼了?我真為你感到高興】
對此,林雪涅又看了一眼站台的方向,傷感地回到:【是要到了,但我沒來得及記下來……】
捷克,
布拉格中央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