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小姐,是我在渴望著您的愛情,堵住您所有的退路,強迫您天天給我寫信,強迫您思念我,用一個軟弱無能者的軟弱無力的愛去折磨你……”
“您彆再給我寫信了,我也不會再給您寫信了。但請您彆退還我的信,讓它卑微地留在那裡,留在一個緊鎖的抽屜裡,證明您曾認識這樣一個膽小鬼,一個可惡又可憎的,曾傷害了您的人。讓卑微的他還能遺落在您記憶的一角。”
在2018的這一端,林雪涅給自己的好友海蓮娜念出了這封卡夫卡寫給她的“最後一封信”。當林雪涅將這封信看完並認真讀完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位出身中產階級,長得好,學曆高,身負怪才卻並不幸福的作家已經單方麵地宣告了兩人的分手。
可是將這封信念到了最後一句話的林雪涅卻並不想去做些什麼挽回對方的這一決定,並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更平靜。
讓她那麼自然而然地就做出了這個決定的原因有很多很多。
比如她實在是怕了這種每天每天地都要在查理大橋上來回奔波,每天都得為此而跑個五六公裡的日子。
比如她實在是讓寒鴉先生所寫來的,催促她趕緊給自己寫回信的那一封封催命符給弄得焦慮得不行,連頭發都一簇簇地往下掉,還真的從查理大橋上往河裡跳了。
還比如收藏有自己文壇偶像的信這很好,可如果真的要對方幾十萬字幾十萬字地給自己寫信並耽誤了寫的工作,那就很不好了。
而最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林雪涅感覺自己的存在妨礙到了對方的寫作事業,也給並不是她最最親愛的弗蘭茨·卡夫卡帶去了很多困擾。
並且,當林雪涅再一次想起對方的時候,她會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剛來布拉格的時候那麼愛慕這位猶太裔的德語作家了。
這真是太奇怪了!她媽都沒給她治好的“病”,她自己就給治好了!
而當她有了這樣的認知之後,她就覺得自己不想再回1918那一端的布拉格了。而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後,她就發現自己不再總是能夠在走過一遍查理大橋後就看到扭曲的時空以及1918那一端的布拉格了。
這樣之後,她還有些怪失落的呢。
“聽起來,你已經在自己的臆想中治好了自己的癔症?這正是太奇妙了。你再去找一次我的導師,說不定他還會倒貼錢給你聽你的這個故事。因為他會想要把你寫進他的心理學論文裡。”
——關注重點總是和林雪涅不一樣的心理係學生海蓮娜在聽了林雪涅給自己所作出的報告,以及後續分解之後如此評價。
對於好友所給出的這一反應,林雪涅很是不滿。於是她十分直白地給出了沉默的瞪視攻擊。
於是海蓮娜自然而迅速地給換上了另一副表情,悲天憫人般地說道:“所以說,你失戀了?需要我安慰你嗎?需要我告訴你哪裡有適合的酒吧嗎?還是你想去布拉格城堡?我還是很推薦那裡的巡邏憲兵。”
“不了不了啦!我對你說的酒吧和巡邏憲兵都沒興趣。”林雪涅連忙向自己的好友擺擺手,“而且,已經有一個金發的小天使來安慰過我了!他雖然才隻有10歲,但是特彆特彆的暖!和他一起待一下午絕對比和你的導師一起待一下午更能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治愈了。”
林雪涅說著正經話呢,可是她的朋友海蓮娜卻在捕捉到“金發的小天使才隻有十歲”這個重點後滿是懷疑地看向自己的好友。
海蓮娜:“他才隻有10歲?我真的不知道你居然是這樣的人。”
林雪涅:“…………”
林雪涅心道: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好像就是哪裡有點不對勁的樣子啊……
林雪涅:“那個金發的小天使叫艾伯赫特!艾伯赫特·格羅伊茨,和我在來布拉格的火車上遇到的德國帥哥同名!我感覺小天使就是他在我臆想中的映射!”
海蓮娜:“所以那個德國帥哥真的存在?而且他在你臆想中的映射才是十歲的男童模樣?十歲的男童模樣卻讓你覺得更喜歡了?雪涅,我才知道原來你是這樣的人。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請你務必克製住自己,千萬不能做違法的事。”
林雪涅心道: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好像更不對勁了……
這是林雪涅在布拉格大學的日耳曼文學係入學的第一年,同樣也是她的那些同學從一名高中生變成一名大學生,並進入到自己夢寐以求的大學開始研究文學的一年。
但這一年對於林雪涅來說,卻是比對於她的那些同學們還要重要得多得多。
在這一年,她見到了她崇拜的文壇偶像,那位使她義無反顧地暫停了在柏林音樂學院的學業而來到這裡的表現主義大師——弗蘭茨·卡夫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