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羅伊茨先生。”
一個和艾伯赫特年齡相仿,又或者隻是比他年長了幾歲的年輕人敲了敲艾伯赫特辦公室的門。這其實是一間很小的辦公室,並且也有著玻璃門,讓人能夠一眼就看到裡麵的人在做什麼。但它也的確給這間辦公室的主人帶去了些許的,並且是很重要的私人空間。
在布拉格,這個時候人們早已經下班,但是在已經推行了一天七小時上班製度的德國,上班族們卻還需要再等待一會兒才能結束這一天的工作。
此時的艾伯赫特正在埋頭看著自己手裡的那份資料,在聽到那個敲門聲後他抬起頭來看向門口的那個年輕人,他很快站起身來給對方開門。
“你好?”
“你好,我是提姆。頭兒讓我把這個給你。”
“謝謝。”
從對方的手中接過那本文件夾,艾伯赫特就要轉頭回自己的小辦公室。可在他轉頭之前,他發現這個看起來和他年齡相仿的年輕人似乎還有話要和他說。於是他又看向對方,並站在那裡等待對方開口。
這似乎是一個很健談的年輕人,在艾伯赫特向他發出了這樣友好的信號後很快說道:“我看過你的資料,你今年才隻有22歲?好家夥!我今年25歲,三個月前我來的時候還以為我一定會是這裡最小的,沒想到才過了三個月你就來了。”
“這裡的人……都比我們年長?”仿佛是被這個叫提姆的年輕人給帶動起了情緒,今天第一天來這裡的艾伯赫特這樣向對方問道。雖然他先前看到的那些負責他們的上司似乎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可他到底還是沒能看到這裡的所有人。
“何止年長!這裡的大部分人都能做我們的叔叔了。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是經曆過那次戰爭的。”說著這句話的時候,提姆還特意靠近了艾伯赫特一些,並壓低了聲音和他這樣說道。隨後,他又說道:“但是接下去就不會了,我聽說彆的分部都開始招收一些更年輕的人進來了,我們這裡也會這樣。你瞧,你不就來了嗎?這裡需要新的想法!”
和自己的叔叔輩們在一起工作了三個月,並且也根本就沒法和共事的人聊聊天,這似乎的確是憋壞這個年輕人了,因此他今天才一看到艾伯赫特就很熱情地邀請他一起去茶水間喝些茶,或者是吃些點心。
隨後,艾伯赫特問他,這樣會不會並不是很好。
可提姆則表示:“我們隻是比彆的國家的人更勤勞地工作而已,但這並不代表我們在工作的間隙一點休息時間都不能有。否則的話,這裡根本就不應該有吃點心和喝茶的地方。”
在被這個滿身都是活力的小子帶去了比普通的茶水間還要大上了許多茶點室之後,艾伯赫特才知道,這個隻比他年長三歲的年輕人在進到參謀部之前就已經是一名很優秀的軍官了。但他卻並不怎麼愛炫耀自己在兵團裡的優秀成績。他隻是提到自己在兵團裡的時候就老是被自己的長官喊去替他寫報告和總結。他的那些對於文書的抱怨實在是有趣極了。
隨即,他又問起了艾伯赫特:
“說說你吧,我看到你的職能範圍是和空軍有關的?這可真是太有趣了,你的年紀可不像是能參加過空軍的。”
艾伯赫特:“我沒有參加過空軍。我隻是正在研究一種能同時用於民用飛機和軍事戰機的氣冷星型發動機。”
提姆:“聽起來你應該去研究所?噢,可隻懂機械是不可能被招進參謀部的,艾伯赫特。”
有著金棕色頭發的提姆又喝了一口茶,然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等一等,艾伯赫特……你是說,你是一名機械類專業的大學畢業生?”
艾伯赫特:“是碩士生。”
提姆:“所以你……沒有參軍?和空軍沒關係,也不是一名陸軍軍官?可你的身上有軍人的氣質。我很確信這一點。”
艾伯赫特和自己的新同事提姆之間的茶歇時間以及他們的茶歇閒聊就隻是到這裡為止了。直到艾伯赫特又和提姆各自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都沒能告訴對方,自己的外公和父親都是一名海軍軍官。
畢竟,這似乎沒什麼大不了的,對於他們這個年紀的德國人來說,又有誰的父輩沒去打過仗呢。
可這卻還是第一次有人用這麼確信的語氣說他像是一名軍人。
這樣的感覺有些奇妙,卻也不壞。
在理清了這樣的感覺之後,艾伯赫特又打開了他離開時上了鎖的抽屜,並看起了裡麵的那些他才看了一半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