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hapter 207(2 / 2)

午夜布拉格 琅儼 6811 字 8個月前

說著,林雪涅向卡夫卡揮了揮手裡拿著的那些信,並轉身走向查理大橋,走向屬於她的那個年代。

2018年,

布拉格大學,卡洛琳娜校區。

“我認為如果想要讀懂卡夫卡在《判決》一文中表現出的情感,就一定得去看他寫的《致父親的信》。雖然這兩篇著作完成的年份相差很多。但卡夫卡所表露出的,對於他的父親的感情卻並沒有變化。我甚至認為《致父親的信》可以看做是《判決》一文的注解。”

這一堂是日耳曼文學係學生的課。而這節課上所講的,則正是德語作家卡夫卡的《判決》一文。在這篇中短篇中,男主人公回去看望自己的父親,帶給對方自己很快就將與未婚妻結婚的消息。在這個過程中,筆者展現出了男主人公對於父親的複雜情感,並層層撥開往事。在年邁而依舊巨人一般的父親給出了對於男主人公的死刑判決後,男主人公最終就這樣死去。

而現在則正到了講課之後的,學生們的自由發言時間。而現在,在舉手之後發言的則正是有著黑色頭發以及黑色眼睛的中國女孩林雪涅。

“在《致父親的信》中,感覺自己已經過了壯年,慢慢走向衰老的卡夫卡回憶起年少時的事,那時候他可能還不到五歲,出於想要惡作劇的心理,他不斷地問他的父親要水喝。他的父親強硬地威脅他,讓他不要吵鬨,但在發現這樣做不起作用之後,老卡夫卡就把他抱起來關到了陽台上。讓他一個人隻穿著襯衣站在那裡很久很久。

“卡夫卡說——自那以後,我當然是聽話了。但在很多年以後他依舊忘不了那個場景,他的父親就好像巨人一樣,作為審判他的最後法庭,毫無理由地向他逼近,輕而易舉地做出對他的判決,就好像他根本無足輕重一樣。而在《判決》中,他也同樣直白地表現出了這樣的情感——無論男主人公有多麼努力地努力去尋求屬於自己的新生活,最終都會被他的父親輕而易舉地否定一切,包括他的存在。”

對於林雪涅的這份發言,他們的授課老師毫不吝嗇地誇讚了她。而此時已近下課時間,因此授課老師就給自己的學生們布置起了這節課後的作業。

“通過卡夫卡寫給不同人的書信和他的日記,我們會能夠更好地理解這位表現主義大師在他的文學作品中所表達的更深層次的東西。那麼現在,我要求你們各自挑選一封卡夫卡所寫的書信,並假設你們就是收到了他書信的他的父親母親、妹妹、朋友、以及他的戀人,然後寫出一封足夠合適的回信。”

在信中扮演卡夫卡身邊的那些與他有著親密關係的人,並寫出足夠符合時代背景以及自己所扮演身份的回信,聽起來這可真是一項足夠有趣的課後作業。

而這項課後作業也的確在這個班的學生中引起了熱議。並且由於這已經是今天下午的最後一節課了,他們不會趕著去上下一節課,彼此之間也能有更多的討論時間。

“我覺得我可以扮演卡夫卡最喜歡的小妹妹奧特拉給他寫一封回信。在與卡夫卡的父親作對的統一戰線上,奧特拉做的可得比卡夫卡出色多了。找準這個定位之後,我就能夠很容易有一個合適的切入點。”

有著一頭棕色卷發的女孩一邊用筆卷著自己的頭發,一邊這樣信心滿滿地說道。

另一個女孩則表示:“我覺得我可以代入卡夫卡的情人密倫娜夫人的角色。在她的身上會有更多的人性矛盾點。首先她為卡夫卡翻譯他的作品,也是最了解他內心世界的女人。她在最大程度上完整保存了卡夫卡寫給她的每一封信,但她一直到最後都沒有選擇和卡夫卡在一起。”

聽到這樣的一句話,正在收拾東西的林雪涅頓了頓,她仿佛想說些什麼,但隻說了一個“我”字就被一個顯得很是跳脫的聲音打斷了。

“我要做卡夫卡的父親!老卡夫卡!給那封卡夫卡到死都沒寄出去的《致父親的信》寫一封回信!”

這句話一出口,立刻遭到了同學們的無情嘲諷。但那個男生卻並沒有因此而收到打擊,反而一手勾住一個想要離開的男同學的脖子,把人給拽回來,然後好像發表演講一般地高聲說道:

“卡夫卡的父親超好扮演的!你隻要否定卡夫卡的一切想法,毫無由來地貶低每一個他的朋友,再斥責一下他的軟弱和無理取鬨,就可以了!”

“喬治,你真的看過卡夫卡的那封《致父親的信》嗎?”被他勾住了脖子不讓走的兩名男生之中的一名有著金棕色卷發的這樣無奈地說道,而另一名喜歡穿條紋衫的則讚同地表示:“如果你真的看了那封信就知道這麼走行不通。”

就這樣,教室裡又笑成了一團。而坐在林雪涅旁邊的一個女孩則在這個時候開口說道:

“問題一,菲利斯和密倫娜夫人,卡夫卡到底更愛誰。問題二,為什麼。”

雖然說,海蓮娜對於自己友人的放棄治療一度非常惱怒,但布拉格大學心理學係的這位學生在收到了林雪涅的求助之後還是很快安排了一個下午的時間,並找到了一間足夠僻靜,卻也足夠視野開闊,能讓人感到自己的心被無限延展出去了的店。

那是一家就坐落於布拉格城堡下方不遠處的,有著半圓形透明玻璃外牆的餐廳。當然,由於景觀出色,它們也經營下午茶,有著各式氣味芬芳的水果茶以及花果茶,隻不過由於位置比較難找,如果不是本城人士會不怎麼容易誤打誤撞進來而已。

當林雪涅把事情的全部以及自己的煩惱都說給海蓮娜聽了之後,耐心傾聽了許久的海蓮娜對林雪涅所說出的第一句話便是這樣的。她在林雪涅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後繼續說道:

“我也許告訴過你,有一個學期,我們把卡夫卡作為一個經典案例來進行分析。就好像你們這樣的日耳曼文學係學生會去研究弗蘭茨·卡夫卡一樣,我們心理學係的學生也會去研究他。對於你們來說,他的作品更為重要,那不僅是表現主義文學中的最高峰,也幫助你們去了解那個特定的時代背景。但是對於我們來說,他是一個具有一定普遍性的,心理學上的經典案例。他寫給自己的親人、友人以及戀人的大量書信更是非常重要。那些書信會是絕佳的,足夠全麵的分析資料。”

說完後,海蓮娜喝了一小口花果茶,她重新提起了一個林雪涅在很久以前就向她說過的,讓她困惑不解的問題。

她說:“你曾經和我說過,你非常不理解被弗蘭茨·卡夫卡印刻在了骨子裡的自卑。並且你也不理解為什麼他最愛的幾個女人最後都沒有選擇和他在一起。沒錯,從你的角度看來,他英俊,個子很高,才華出眾。他18歲進入布拉格大學,23歲就拿到了法學博士的學位,並且他還在這五年間係統地學習了文學。他甚至還擁有很好的家境,是當時的中產階級,並且還是家中唯一的一個男孩。那麼告訴我,現在依舊還這樣認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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