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他就這樣做了。
可這樣的一個舉動卻絲毫緩解不了他對於戀人的思念。
仿佛當他還留在那棟冰冷的、血腥的大樓裡的時候,他還能麻痹自己的神經。
可一旦他回到兩人一起生活的這間房子,他便再也無法做到那一點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他不得不逃避自己深愛著的人時,他的內心才會更為困惑,更為搖擺不定。
他就這樣坐在那裡,隻是看著手上的這張紙條就任憑掛鐘上的分針轉過了一圈一圈又一圈。
等他回過神來去抬頭看了一眼時鐘之後,他又會為戀人擔心起來。
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半了,柏林的街道早已漆黑一片。
她是不是會在夜晚的柏林迷路?
她會不會在隻有月光能給人指明方向的道路上被騎著車的路人撞到?
隻要一想到這種可能,艾伯赫特便會在屋子的客廳裡坐立不安起來。
如果說還有什麼是能夠讓他稍稍放下心來的,那就是他在離開保安局的大樓時沒有接到英國皇家空軍可能會在今晚來襲柏林的預警。
於是綠眼睛的貴族便隻能通過戀人所留下的那句簡單的話語推測她此時可能在哪兒。
可他卻發現自己根本想不到林雪涅在下班路上遇到的那個“很久沒見的朋友”究竟是誰。
就在艾伯赫特越來越著急的時候,他聽到了一個讓他無論到何時都忘不了的,熟悉的腳步聲。
等到他意識到那就是他此刻在等待著的人上樓時的腳步聲時,他連忙走出這間公寓,並衝下樓去。而當他看到那雙在月色下顯得格外明亮的眼睛時,他險些就與對方撞到了一起。
但還不等為對方擔心了半個多小時的艾伯赫特先開口說些什麼,他的戀人就已經在認出他來之後撞進他的懷裡。
“雪涅?”
戀人的這個反應讓艾伯赫特有些不確定起來,於是他隻能帶著疑惑叫出對方的名字。可那隻能讓林雪涅把他抱得更緊。
於是不打算在樓道裡向對方多做詢問的艾伯赫特便直接把人抱了起來,並就這樣一步步地走上樓去。
“你出來的時候連門都沒關。”
當看到從門的縫隙中透出的那道光亮時,林雪涅用那聽起來有些悶悶的聲音這樣說道。
在抱著人回到家之後,把門關上了的艾伯赫特很快向對方坦誠道:“因為我很著急下去看你。”
可這樣的一句話卻又是讓林雪涅不高興了。
她板下臉來,並拍了拍對方,讓她的綠眼睛男孩把她放下來。
“你怎麼會著急來看我。”
林雪涅才一落地就說出這樣賭氣的話語。
可隨後,還不等她把話繼續說下去,她就發現自己的戀人已經這樣盯著她看了好幾秒了。
那讓林雪涅抿了抿嘴唇,並放棄了和對方發一通脾氣的打算,打算就這麼去換衣服洗澡了。
在她轉身的時候,她聽到戀人對她說道:“你今天打扮得很漂亮。”
可這句發自內心的讚美的話語卻又是讓林雪涅感覺自己氣不打一處來,她轉回頭就是一句:“漂亮又有什麼用!難道你還會多看幾眼嗎!”
這句話一出口,兩人就都愣住了。
林雪涅深吸氣了好幾次,她似乎覺得這樣的話語太過分了。
畢竟畢竟她的男孩今天還算早歸了,而且對方也的確沒做什麼能惹她生氣的舉動。
但想著想著,她又會覺得委屈。
她還因為昨天的、前天、以及大前天的艾伯赫特而感到生氣。
可她又實在是沒法對自己心愛的人說出更傷人的話了。於是她隻能轉過身去,不理對方。
但在她真的這樣做了之後,她會感覺到身後的那個不知所措的男人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手,在確定她此刻不想拍開自己後,這個那人才從她的身後擁住了她。
於是那一刻林雪涅便再也無法因為自己對這個生起的那些氣而去抗拒對方了。
她甚至在那些感情湧出的時候一下轉回身去抱住那個人,並把臉埋在對方的肩膀上,仿佛控訴對方一般地說道:
“你怎麼能這樣讓我生氣又讓我那麼心疼呢?”
你讓我覺得心疼了。
當這樣的話語僅僅是輕輕碰了一下艾伯赫特的心防便不受任何阻攔地衝進他的心裡,他會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感情。
於是他隻能不斷地向戀人重複出那句簡單而單調的“抱歉”。
林雪涅:“我今天見了很多人。他們全都不理解你。”
艾伯赫特:“沒關係的,我不在意。”
這當然是一句能讓林雪涅找到很多反駁的話語,但在今天晚上,她卻不想再去把那些話語說出來了。
當她慢慢鬆開對方,並看向那雙依舊對她訴說著愛意的眼睛時,她說道:“有一句話你曾經對我說過。但那時候它讓我們很不愉快。可我卻覺得,現在我可以把這句話也對你說出來了。”
林雪涅把那縷幾乎要遮到對方眼睛的金色發絲往後撥去,並說道:“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助,我的任何幫助,我都可以為你去做。”
綠眼睛的貴族當然記得他是在什麼時候,又是在什麼地方對眼前的這個女孩說出的這句話語。
那時的他還沒有和那個黨衛軍的女孩解除婚約,也還以為兩人之間不會再有開始。
可是此時此刻,當同樣的話語從林雪涅的口中說出的時候,曾經的絕望卻變成了希望。
而後,林雪涅又說道:“如果你想要知道什麼,有關現在的,有關未來的。我也總是就等在這裡。”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