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
蒂爾加滕公園。
“反抗組織在很早的時候就有了。但那個時候他們還不能被稱為‘組織’。他們隻是軍隊高層裡的一些不認同元首政治戰略的人。
“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還能夠當著元首的麵說出對他的不認同。但是在幾次和元首看法相左, 卻每次都被證明錯了的人是他們之後,將軍們開始閉上了嘴。除了少數幾個頑固分子,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那一定是上帝賜予我們的帝國元首。”
已經有很久了, 這個貴族青年與帝國中央保安局的部下們一起分享那些帝國還不願公開的秘密, 與納粹的很多高層們談論元首交付給他們的“使命”, 卻對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守口如瓶。
但是現在,他卻對相識已有二十年的友人完完全全地敞開心扉。
可那顯然是對路德維希這樣的一名空軍軍官來說全然陌生的世界。在努力地接受了好友給他帶來的這些信息後,路德維希試著開口問道:“就連你也這樣認為?”
艾伯赫特:“是的,就連我也這樣認為。而且那時候的你可能也有相似的想法。”
這下路德維希可不認同了,親王殿下仿佛被冒犯了一樣, 但當他開口的時候,他所說出的卻是一句大實話:“我連他到底要做什麼都不知道,我怎麼會覺得他是不是上帝賜給德意誌的那個人!”
這下, 親王殿下的誠實徹底地逗笑他的這位早已陷入了深淵的友人。
但在聽到了艾伯赫特的笑聲後,路德維希又會猛然反應過來一般地問道:“這件事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知道?我感覺曼弗雷德不像是知道的樣子!所以克勞斯呢?”
艾伯赫特:“有人在上個月的時候去接觸了克勞斯。但是克勞斯對於這件事的態度相當謹慎,他沒有答應加入那些人, 但當然也沒有打算去告密。”
路德維希:“那你呢?你和那些人又是什麼關係?”
艾伯赫特:“我和他們之中的某幾個人彼此知道,但我也沒有加入他們。因為我對於他們的一些想法很不認同。”
看著好友在懵醒之後焦急得不行, 渴望把他腦袋裡的秘密全都弄出來的神情,已經決定讓對方知道一切的艾伯赫特說道:“他們打算繞過帝國與英美達成‘和解’。但你不覺得這樣的事聽起來很熟悉嗎?在上一場戰爭的時候, 第二帝國的最後一位宰相巴登親王做的其實就和這件事很像了。”
路德維希:“他背著德皇宣布了皇帝的退位,然後又任命了一個帝國總理。”
艾伯赫特:“而那個帝國總理就在宣布了共和國的成立後去進行了停戰談判。”
路德維希:“不不不,艾伯赫特。我覺得這兩件事還是不太一樣的。”
在險些被繞進去了的路德維希喊停之後, 艾伯赫特果真就停了一會兒,而親王殿下也在想明白之後開始說道:“上一次戰爭的時候,他們沒有繞過國家去和我們的敵人談判。他們隻是推翻了我們的第二帝國,接著他們隻要不想繼續打仗,去進行停戰談判就會成為順理成章的事,這隻是一個順序上的必然。”
艾伯赫特:“所以你認為這是一件性質更加惡劣的事?”
路德維希:“這當然是一件性質更加惡劣的事!”
在情緒激動地說出這句話之後,路德維希才恍然大悟,並一下站了起來,並問道:“你故意的?故意這麼和我說?”
都這麼多年過去了,親王殿下的脾氣依舊是這麼的大,以至於好一會兒之後艾伯赫特抓著他的胳膊把他拽了下來,他才勉強願意坐回去,並在生氣的同時又還對好友所說的那些不認同感到抓心撓肺地好奇。
但艾伯赫特偏偏又不想再善解人意一些,一定要他開口問才願意繼續說下去。
路德維希沒得辦法,隻得放下那種貴族式的過分矜持,並向對方追問道:“還有呢?他們還打算做什麼讓你不認同的事?”
當一陣猛烈的秋風吹起時,樹葉被吹落的沙沙聲便就此響起。
那一片片的黃葉就像是下雨一般從他們的頭頂飄落。
顯然,艾伯赫特相信在他管轄的範圍內,天黑之後的蒂爾加滕公園應當是個足夠“安全”的地方。可他需要說出的下一句話對於這個時代來說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