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0年的那一端, 時間雖然已是五月, 可波蘭的北部的氣候卻依舊寒冷。
而當夜晚到來的時候, 又得到了力量的寒風便更是會肆虐這裡。
此時的藍眼睛男孩已再不能隻是坐在車裡等待了。
他打開了能夠指引他喜歡的女孩回來這裡的車燈,在穿上了一件更厚的外套後站在了車旁聽起了四周的聲音, 並愈發焦急地看著對方離去時的方向。
突然之間, 一個靈巧的“沙沙”聲被他的耳朵所捕捉, 那讓藍眼睛的男孩在猛地直起身體後叫出了林雪涅的名字。
可是很快,從茂密的樺樹林裡冒出的那對可愛的耳朵卻是讓這個男孩在幾秒之內就經曆了內心的潮起潮落。
那隻是一隻看起來十分溫順的, 並且也對他感到了好奇的鹿。
小鹿在看了一眼亮光發出的地方後就立刻掉頭跑了。
但僅是在數秒之後, 在艾伯赫特的那雙漂亮的藍眼睛才剛剛要因為又一次的期待落空而黯淡下來的時候,林雪涅那受了驚嚇的聲音就從小鹿掉頭跑走的方向傳來了。
在聽到了那個聲音後,藍眼睛男孩很快就向著聲音發出的地方衝了過去。
而後,他就借著手電筒的光看到了坐倒在地的林雪涅。
“我……我剛剛看到了一頭鹿,它差一點就和我撞上了。”
在夜晚的樺樹林裡險些被一頭小鹿迎頭撞上的林雪涅顯然有些懵懵的, 以至於這會兒她都忘了用興奮的聲音告訴這段時間以來幫了她很多的藍眼睛男孩——她成功了!
但在回過神來的林雪涅就要自己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 走向了她的藍眼睛男孩已經在放下了手電筒後用力地抱住了她。
聽著對方的呼吸聲與心跳聲,先前的那種甚至能讓林雪涅感到有些語無倫次的緊張與興奮便漸漸地平息了下來。
她抬起手來, 輕輕地摸了摸對方的背,並試著問道:“你在……害怕嗎?”
沒曾想, 這個看起來已經十分可靠的男孩竟然真的會如此坦誠地告訴她:“對, 我在害怕。”
當兩人在柔和的月光之下四目相對時, 已經在今天晚上經曆了很多很多的林雪涅會發現, 自己竟又被這個男孩望向她的眼神打動了。
是的, “又”。
這絕對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被這個再見時變了很多的男孩打動了。
可她卻也想不起上一次被對方打動究竟是在什麼時候了。
為了掩飾這種內心的動搖, 她很快就仿佛開玩笑那般地說道:“你害怕我在那裡惹出的動靜太大,以至於影響到了這裡嗎?”
“不。”
麵對林雪涅所提出的問題,哪怕那隻是一個玩笑,藍眼睛的男孩也會全然坦誠地回答。
他說:“我害怕你會失敗,更害怕你會在那裡被人傷到。”
這樣的話語讓林雪涅笑了起來。
在被那頭小鹿打斷之後,她總算想起來要和她的“搭檔”分享起成功的喜悅來。
林雪涅:“但事實是我成功了!你肯定猜不到我剛才有多厲害!”
麵對那相似的麵容、相似的聲音、甚至是那相似的注視,縱使林雪涅的心裡知道她應該以怎樣不同的方式去對待兩人,可在某些時候,那份不同的邊界也會被模糊。
就好像現在,當林雪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會不自覺地兩隻手一起觸碰眼前這個男孩的兩頰。
直到數秒後,她才意識到不對勁,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應該自然無比地把手放下來,還是應該在那之前先和對方說聲抱歉。
於是身體就在大腦做出決斷前自己動了起來,並選擇了最糟糕的第三條——尷尬地笑,並動作僵硬地把手往下放。
也就是在那一刻,藍眼睛的男孩意識到了不對勁,他抓著林雪涅受了傷的右手的手腕,並要在月光底下看個究竟。
他本來還沒法憑借有限的月光一下就看清楚被林雪涅用布條包起來的手的,但是林雪涅下意識地想要掙脫他的動作卻反而證實了對方所懷疑的。
“你受傷了?”
才隻是用手電筒照了一下,藍眼睛的男孩就看清了布條上映出來的血跡。而不等林雪涅吱吱嗚嗚地給出回答,艾伯赫特就又問道:“還有哪兒受傷了嗎?”
這一次,藍眼睛的男孩耐心地等待了數秒,並在林雪涅咬著嘴唇搖了搖頭後又問道:“是真話嗎?”
林雪涅連忙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可艾伯赫特還是不放心,於是他便把相似的問題又問了一遍,直到林雪涅再一次地給出萬分肯定的回答,他才把人一下打橫抱了起來,走向依舊還開著車燈的那輛車。
“艾、艾伯赫特!我隻是手受傷了!”
說著這句話的林雪涅顯得拘謹極了,被藍眼睛的男孩抱著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掙紮個兩下。
並且很快,很快對方就抱著她走到了那輛二手車的車前,也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鋪到地上,好讓林雪涅坐到了車燈前的位置。
藍眼睛的男孩一邊去轎車的後備箱拿他先前準備好的醫療箱,一邊詢問林雪涅是怎麼受的傷。
林雪涅:“我、我其實不太記得了。當時……當時的情況有些複雜。”
這時候的艾伯赫特已經拎起了醫療箱走向林雪涅了,並說道:“雪涅,不管你說還是不說,我都很快就能看到你的傷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