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你, 是不是還能像我們上次見麵時的那樣勇敢?’
對於艾伯赫特來說,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問題。
說它有趣,是因為這意味著布勞恩的內心已經有所改變。
但它卻並不是一個足夠好的問題。
因為……在艾伯赫特看來, 這根本就是一個完全錯誤了的問題。
艾伯赫特:“我覺得你完全問錯了,韋納。你不該問我是不是還能像上次見麵時的那樣勇敢。”
當艾伯赫特說出這句話語的時候,他會想起自己深愛的那個女人在答應他求婚時的樣子。
他會想起那個女人穿著結婚禮服在他的麵前轉圈時的樣子, 他會想起來自於對方的很多次親吻, 以及醫生告訴他們那個喜訊時……妻子傻愣愣的模樣。
艾伯赫特:“你應該問我, 為了我和雪涅的孩子, 我可以比過去勇敢多少。”
在說出了這個“正確的”問題後,艾伯赫特便不等布勞恩把這句話再問他一遍就直接說出了答案。
他說:“我希望那個孩子可以不用在灰霾的天空下長大, 希望他不會在夜晚或者白天聽到空襲的聲音。我希望他能夠快樂、幸福、不去畏懼任何人和任何東西。我還希望他能看到有著美麗燈光的城市夜景、希望當他能開口說話的時候,他可以向我們描述柏林真正的樣子。”
這並不是艾伯赫特或者布勞恩這樣經曆過上一場世界大戰的德國男孩擁有的童年。
但在1929年的黃金年代, 這就是每一個柏林的孩子都能夠輕易擁有的。
可現在, 在他們滿心以為迎來了一個千年帝國的數年之後,這卻成為了需要一個男人、一個父親有著如此的勇氣才有可能拚得的明天了。
如此對比會讓布勞恩不禁想起眼前的這個男人先前所說的話語。
——‘你首先得記得, 你到底是誰, 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現在,他也想說:我們得記得自己曾擁有過的昨天,也知道我們想要擁有的, 是怎樣的一個明天。
但是年輕的火箭之父卻把這句話藏了起來。
那可能是因為此刻的布勞恩認為, 即便他們能夠通過更改製導方式而細微地改變V2落下的坐標, 他們也無法真正改變帝國的明天。
於是他把這句話與那些無奈一起藏進了自己的心裡, 並轉而說道:“在等你過來的這些時間裡, 我很認真地思考了你之前和我提出過的設想。”
這樣的開場白讓艾伯赫特身體本能地想要緊繃起來。
可是很快,身體的本能卻輸給了意誌的控製。
他讓自己的身體呈現出了全然放鬆的姿態,並依舊凝視著布勞恩的眼睛。
而後,決定與他一同去做那件危險之事的火箭工程師便說道:“為V2按上兩套製導係統的確是我能做到的事。在瞞著其他所有人的情況下通過改變預設的製導方式去去更改V2的打擊坐標,這也是我能夠設法做到的。”
就這樣,V2火箭的總工程師、後世的火箭之父在半知情半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綁上了綠眼睛貴族的戰船。
這看似隻是艾伯赫特“冬日暴雪”計劃中的開始。
但一切又似乎早在這個時刻之前就已經開始了。
很多時候,一份偉大的計劃不需要事事都由其製定者親力親為。
但這位製定者一定要足夠了解整個計劃中最為關鍵的那幾個人。
然後,他就能夠提前預料到可能發生的那一切,並引導著那些關鍵之人自己沿著星體運行的軌道,並轉動到那個交彙點。
*
3月末,身為黨衛軍全國總指揮的希姆萊接到報告,由黨衛軍的工程部門所領導的V2火箭再次取得突破性進展。
最新型的V2或可裝載完全獨立的兩套製導係統,以應對不同的對地打擊情況。
並且,在換上了耐腐金屬發動機後,運用了新型液體燃料的V2火箭還在有效射程突破了500公裡大關後直接上升至520公裡的有效射程。
由於新加入的無線電製導係統能夠將V2火箭在不受乾擾情況下的精準度大大提高,因而這枚破壞力驚人的飛行武器就能夠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直接向倫敦的唐寧街發射了。
希姆萊在向希特勒進行報告時慷慨激昂地表示:“尊敬的元首,由於金屬移動發射架的技術現在也已經達成,因此V2現在不僅能夠輕鬆地打到英國本土,還能夠把曼徹斯特也納入我們的擊打範圍了!”
可對此感到很不服氣的戈林卻又是坐在一旁,對自己的這位競爭對手發出了冷嘲熱諷。
戈林:“都能打到曼徹斯特了?那也就隻有英國的軍方才能知道你們到底是打中曼徹斯特了,還是彈頭在空中就已經像放煙花一樣自己解體了。聽說這種情況以前也在你們的實驗中出現過很多次了吧?”
而後戈林就哈哈大笑起來,絲毫不顧及剛剛還意氣風發的希姆萊鐵青的臉色。
*
三天後,在柏林班德勒街的“國防軍陸軍總司令部”遞交了暗號為“女武神”的緊急計劃。
由於戰爭的持續惡化,德意誌帝國的青壯年男性不斷地被派往遙遠的東線戰場。
這使得帝國不得不吸納大量自於東西部占領區的外國勞工,以用來維持帝國的工業產能。
直到1943年的4月,在戰爭打響前總共就隻有八千萬人口的德意誌帝國已經迎來了數百萬之多的外國青壯年勞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