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墨辰和安顏緊張了一路,直到親眼看到戰老爺子好端端地坐在書房,兩人才齊齊鬆了口氣。
“爺爺,你忽然叫我們回來……”
戰墨辰一句話還沒說完,老管家從外麵走了進來:“老爺,飛機準備好了。”
戰墨辰驚訝擰眉:“飛機?爺爺,你要去哪兒?”
“不是我去哪兒,是我要送人走。”
戰老爺子微微一揮手,老管家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書房的門隨之關緊。
安顏明白,戰老爺子這是有話要說。
她和戰墨辰都斂氣凝神,在戰老爺子對麵的位置坐下來。
戰老爺子知道即將要說的話必定會招致兩人激烈的反對。
但要是不說,等他們以後知道的時候,一家人很可能離心離德。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戰老爺子還是艱難地開了口。
“我準備放了顧敬東,把他送上私人飛機,隨後由他自生自滅。”
儘管做足了心理準備,但聽到戰老爺子忽然拋出來的這句話,還是如同一道驚雷,劈得戰墨辰和安顏大腦一片空白。
“爺爺,你在說什麼?”
戰墨辰難以置信地看著戰老爺子,一瞬間竟然生出一種爺爺是不是被人調包了的荒謬感。
要說這個世界上誰最恨顧敬東,非戰老爺子莫屬。
而現在,老爺子要放走顧敬東?
安顏也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但出於對戰老爺子的尊重,她沒懷疑戰老爺子被人調包了,她懷疑是戰老爺子沒說清楚。
安顏試探著找補:“爺爺,您的意思是,已經折磨夠了顧敬東,要送他上路了,是這個意思吧?”
“不是。”戰老爺子搖搖頭,眼神滄桑,態度堅定:“是我自覺我這一輩子,殺戮氣太重。現在人生無多,我也要積德行善,為你們和孩子們積點福。”
安顏:“……”
老爺子這話,簡直像是稱王稱霸一輩子的雄獅,晚年忽然表示要吃素一樣,違和到了詭異的程度。
而戰墨辰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對戰老爺子這種鬼扯的話一個字都不信。
戰家曆代家主,皆是心誌堅硬,手段冷酷之人,怎麼可能在即將摁死仇人的時候,輕飄飄放過?
他不相信戰老爺子是心甘情願想放了顧敬東。
戰墨辰深吸一口氣,揉了揉眉心,沉沉開口:“爺爺,你給我句實話,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沒有,我沒有任何苦衷。”
戰老爺子回答得斬釘截鐵,並且找了個誰都無法查證的理由。
“我隻是昨晚夢到了你父親,他讓我行善積德,不要再傷人命。醒來後,我想了很久,也對,顧敬東這種人,不配我親自動手殺他。讓他死在我手裡,隻會臟了我們戰家的名聲。”
戰老爺子語氣疲憊,垂下的眼眸虛浮地落在旁邊茶海裡那隻金光燦燦的金蟾上,頓了片刻,又刻意解釋了幾句。
“再說,顧敬東現在手腳全廢,走路都是瘸的,又瞎了一隻眼,已經活不了幾天。他手下的爪牙也被清除得乾乾淨淨,即便放他走,他也是生不如死,翻不起什麼風浪。”
“我現在就是要給他自由的希望,卻讓他沒有從頭再來的機會,讓他在絕望裡生生把自己折磨死。比起殺了他,誅心才更能讓他痛苦……”
戰老爺子自認為這樣的說辭,天衣無縫。